重生以来,李正阳凭借融合了少年朝气与成年沉稳的独特气质、俊朗出众的外表以及远超同龄人的圆滑处世,无论在校园还是其他场合,几乎无往不利,成为了焦点。虽然每天处理那些雪花般的情书和礼物让他偶尔觉得麻烦,但内心深处,他其实是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的。前世那个默默无闻、努力十倍也只求被人看一眼的卑微灵魂,在这一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潜意识里开始觉得,被人喜爱、被人追逐是理所当然的常态,甚至有些飘飘然。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次沉重而冰冷的打击,如同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浇下。
那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周三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李正阳不知怎的,想起有段时间没单独见过钟颖了,心里一动,便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些她爱吃的零食和饮料,打算在她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一下,给她个小惊喜。为了避免被其他同学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闲话,他还特意选了个路灯昏暗、靠近灌木丛的角落阴影里站着。
没过多久,就看到钟颖和同班的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慢慢朝这边走来。李正阳刚想从阴影里走出去打招呼,却隐约听到她们谈话中似乎提到了“李正阳”的名字。他下意识地缩回了脚步,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夜风将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送进他的耳朵,先是钟颖同学的声音,带着好奇:
“小颖,说真的,我们都知道李正阳跟钟雅君芝是一对儿,大家都觉得他们挺配的。你为什么还一直给他送东西啊?你就那么喜欢他吗?明知道没结果还这么坚持?”
李正阳在暗处,心里还泛起一丝微妙的得意,等着听钟颖如何表达对他的“深情”。
然而,钟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的耳膜,直抵心脏:
“喜欢他?”钟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语气里充满了与他平时所见完全不同的算计和冷漠,“呵呵,你太天真了。我接近他,送他东西,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
她的同学似乎很惊讶:“啊?那你图什么呀?”
钟颖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炫耀和敌意:“我图的是‘赢’!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钟雅君芝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家里有点钱,长得好看点,被捧成个‘校花’吗?她喜欢的男人,我钟颖照样能抢过来!我就是要证明,我比她强!”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佻和不屑:“李正阳?他不过是我用来打击钟雅君芝、证明我自己魅力的一个工具罢了。等我把他从钟雅君芝身边撬过来,让他对我死心塌地的时候……”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恶毒的快意,“到时候,我再一脚把他给踹了!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风云人物李正阳,也不过是我钟颖玩腻了就能随手扔掉的货色!到时候,我看钟雅君芝那张脸还往哪搁!那才叫痛快!”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在李正阳的脑海里炸开。他浑身冰凉,僵立在阴影中,手里的零食袋不知不觉地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但他浑然未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耻辱感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一直以来以为的、那份来自钟颖的、带着些许笨拙却执着的“纯真”好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一个充满恶意和虚荣的阴谋!自己在她眼中,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用来攀比、用来打击另一个女生的“战利品”和“工具”!她对他所有的好,所有的关注,都包裹着如此丑陋的核!
前一刻还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的李正阳,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他重生以来建立的自信和优越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追捧和喜爱,背后可能隐藏着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复杂和阴暗。
他没有再走出去,也没有捡起地上的零食。他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退回到更深的黑暗里,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条小路,将钟颖和她同学逐渐远去的谈笑声,以及那份彻骨的寒意,留在了身后。夜空中的星星依旧闪烁,但李正阳的心,却沉入了冰冷的谷底。这一课,代价沉重,却也无比真实。
李正阳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连室友老胡大声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哟!阳哥!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魂被哪个女鬼勾走啦?”老胡一如既往地开着玩笑,试图活跃气氛,“大伙快想想办法,怎么把咱们阳哥的魂儿喊回来!”
宿舍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平时李正阳总能接住这些玩笑,或者反过来调侃几句。但今天,他毫无反应,仿佛老胡他们是在对着一堵墙说话。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对桌上舍友给他留的宵夜视而不见,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水房刷牙洗脸,就那么穿着外面的衣服和裤子,直挺挺地倒进了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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