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法则……在被压制!”李慕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片死域……它拒绝一切‘故事’,包括我们赖以存在的法则本身!”
林源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能在这里动用大规模的故事法则直接对抗,那无异于在即将崩塌的积雪上引发雪崩。他需要的是“疏通”,而不是“对抗”。
他闭上双眼,将意识沉入跨叙事网络的核心,调动起“无限诗人”的权限。他没有去编织宏大的叙事,而是像最精密的绣花针,将自身的意识凝聚成一丝极细、极坚韧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那片“叙事血栓”的内部。
一瞬间,庞杂、混乱、绝望的信息洪流冲垮了他的感官。
他“看”到了“永恒族”数百万次重写历史的执念,看到了他们对完美的病态追求,看到了在无数次重复中逐渐麻木、最终彻底空洞的灵魂。他“听”到了时间本身不堪重负的哀鸣,听到了因果链断裂的脆响,听到了无数个本应绽放却瞬间凋零的“可能性”临终的叹息。
在这片信息的坟场中央,他触摸到了“血栓”的核心——那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由无数“未完成意愿”和“矛盾指令”纠缠成的、逻辑上绝对悖论的“结”。
【存在与不存在同时为真。】
【开始即是结束。】
【一切改变只为维持不变。】
就是这个“结”,卡死了时间之流,吸收着一切试图通过的故事能量。
林源集中全部精神,试图用自己的故事法则去“理解”并“化解”这个结。他的法则如同温暖的水流,包裹住那个冰冷、坚硬的逻辑核心。然而,就在他以为找到一线生机时,“血栓”仿佛被激怒了,扩张速度骤然加快,并且分裂出数条灰色的、如同触手般的“坏死脉络”,向着“归途Ⅲ号”和其他尚在挣扎的叙事碎片卷来!
“它……它在主动攻击!”江若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条“坏死脉络”擦过舰船护盾,先进的量子屏障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无声消融,舰体左舷瞬间被抹去一大块,露出内部闪烁着电火花的复杂结构。
“撤退!立刻!”林源猛地收回意识,脸色苍白,大脑因过度负荷而刺痛。“强行跃迁!坐标随机,脱离这片星域!”
“归途Ⅲ号”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引擎喷口喷射出不稳定的能量流,舰身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中,猛地撕开空间,跃入了未知的亚空间。
片刻之后,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星域中,伤痕累累的星舰跌跌撞撞地跃出。舰桥上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沉默和浓重的失败感。
“我们……失败了?”艾兰娜看着舷窗外陌生的星空,语气低沉。她的生命魔法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李慕然调息着紊乱的真元,缓缓摇头:“非战之罪。此物……非力可敌。”
江若雪正在全力评估损伤,同时她的主意识仍在跨叙事网络中疯狂计算。“损伤率17%,核心功能未受损。但更糟糕的是这个……”她将一份刚刚接收到的、来自网络核心的紧急报告投射到主屏幕上。
报告上用猩红的字体标识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
【跨叙事网络紧急状态通报】
‘故事通胀’及‘叙事血栓’现象非孤立事件。
过去24标准时内,类似报告增加1732%。
受影响宇宙数量:37(且持续快速上升)。
‘叙事血栓’已证实具备跨宇宙信息污染特性,暂命名为‘叙事癌变’。
报告下方,是一幅动态的跨叙事宇宙星图。原本代表着健康叙事宇宙的、稳定闪烁的银色光点,此刻有数十个被标上了不祥的红色,并且红色区域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扩散。其中几个红点内部,已经出现了代表“叙事血栓”的黑色斑点。
“瘟疫……”林源凝视着那片不断蔓延的红色,声音干涩,“这是一场……自由的瘟疫。”
他们赢得了对抗作者和熵寂的战争,为所有文明带来了无限创作的自由。但他们从未想过,绝对的自由本身,会滋生出如此恐怖的、自我毁灭的癌细胞。
就在舰桥被绝望氛围笼罩时,控制台中央,代表跨叙事网络核心枢纽的金色全息影像,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而不规则的警报声。
江若雪猛地抬头,她的数据化身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真和紊乱。
“林源!”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网络核心……维系所有叙事存在的基础‘底层叙事常数’……正在发生未知偏移!坐标……坐标指向‘叙事之井’的原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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