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了块石头，荡起圈圈涟漪。她隐约感觉到，远处传来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大型机器启动了，震得整个能量场都在颤——是空间！
赵佳贝怡猛地攥紧拳头，把所有的意念都集中起来。她的精神力像把磨了很久的刀，带着豁出去的狠劲，狠狠刺向那层阻碍！“破！”她在心里低吼，指甲几乎要嵌进墙里。
“啵”的一声轻响，像是捅破了层窗户纸。那层模糊的“毛玻璃”消失了！空间里的景象清晰地出现在她意识里——草药堆得整整齐齐，晒在竹架上的金银花散发着清香，泉水在石槽里泛着光，蓝色暖叶上的露珠像星星一样闪。
没时间犹豫！她第一时间“抓”过几片蓝色暖叶，又捞了把晒干的金银花，意念一动，这些东西就凭空出现在手心里。
她飞快地把暖叶塞进嘴里，叶子带着点清苦的味道，嚼碎后，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流遍全身。肩膀的灼痛减轻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连呼吸都顺畅了。
她又把金银花塞进破褂子的夹层里——这东西能消炎，比鬼子给的“消炎药”管用多了。
可刚做完这些，就感觉那层阻碍又开始凝聚，空间的景象重新变得模糊。
能量场要恢复了！赵佳贝怡急了，目光扫过空间角落——那里放着她之前用剩下的羊肠线，还有一根消过毒的缝合针，本来是想练习缝合手法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赶紧用意念把针线“抓”出来，紧紧攥在手里。刚握住，空间的联系就彻底断了，只剩下点模糊的影子，像隔着雾看东西。
掌心传来细小的刺痛，是那根缝合针。她摊开手，借着气窗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看——针很细，闪着点银光，羊肠线是乳白色的，卷在一根小竹棍上。就这么点东西，能干什么？
可摸着那冰凉的针尖，赵佳贝怡的心却稳了点。至少，她不是完全任人宰割。这针，这线，是她和空间的联系，是她还能反抗的证明。她把针线小心翼翼地塞进褂子内侧的破洞里，用布条缠了两圈，藏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下午，军医又来了。他换完药，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反而靠在铁门上，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支烟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
硫磺火光照亮他眼下的青黑，口罩上方的额头全是汗，鬓角的头发湿哒哒的，眼神疲惫得像熬了几个通宵，还有点烦躁，跟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太一样。
鬼使神差地，赵佳贝怡用日语开了口，声音很轻：“医生……谢谢您。”
军医的手顿了一下，夹着烟的手指僵了僵。他转过头，透过口罩上方的缝隙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惊讶，好像没料到这个中国女囚会说日语。“不用。”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抽烟，没再理她。
赵佳贝怡看着他手里的烟，又看了看自己发炎的伤口，继续用日语低声说，语气尽量平静，像在跟同行探讨病情：“伤口好像有耐药性了……磺胺不太管用。要是有盘尼西林的话……”
“你知道盘尼西林？”军医猛地转过头，眼神里的惊讶更浓了，甚至带着点警惕。那时候盘尼西林刚问世没多久，就算在日本军队里，也是稀罕物，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赵佳贝怡低下头，声音更轻了：“以前在国外的医学期刊上看到过……说是效果很好的消炎药，就是太稀有了。”她顿了顿，抬眼看他，“这里……应该没有吧？”
军医沉默了，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眉头皱得很紧。烟快烧到过滤嘴了，他才猛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突然用日语低声骂了一句：“八嘎……这帮混蛋……根本不是在治病救人！”
他刚才的眼神，那声咒骂，不像是在骂她，倒像是在骂那些搞“实验”的人。他对这里的事，好像很不满？
军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又停顿了一下，回头飞快地看了赵佳贝怡一眼。
就是那一眼，赵佳贝怡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里，除了疲惫和烦躁，还有点别的东西，像是……痛苦？矛盾？
军医很快就走了，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走廊里传来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赵佳贝怡靠在墙上，手摸向藏针线的地方。针尖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不知道这个军医是不是真的可以争取，也不知道这根针、这根线能派上什么用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斜对面的囚室里，孩子又在哭了，小声地抽噎着：“爷爷，我饿……”老人低声哄着：“乖娃，忍忍……天亮了就好了……”女人沉默着，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赵佳贝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座魔窟里的罪行，不能就这么被掩盖。那些死去的人，张大姐、那个哀嚎到最后的陌生人，还有无数没来得及留下名字的人，他们需要有人为他们发声。
她要活下去。不仅要活着出去，还要带着这里的真相一起出去。
哪怕希望只有一丝，她也要牢牢抓住。就像抓住手里这根细小的针，哪怕只能刺破一点黑暗，也是光。
第二天清晨，鬼子兵送饭时，赵佳贝怡趁着他开锁的瞬间，飞快地把一小撮金银花塞进了斜对面的门缝里。动作快得像闪电，鬼子兵骂了句“死娘们乱动什么”，却没发现她递出去的东西。
没过多久，她听见斜对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接着是女人压抑的哽咽。赵佳贝怡靠在墙上，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
看，光，总会传到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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