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交试验在试验田里进行。赵佳贝怡跟着农民学插秧,挽着裤腿踩在泥里,冰凉的泥水漫到膝盖,泥巴溅了满腿,像穿了条花裤子。麻明福下了班就往田里跑,给她递水,帮着拔草,俩人的胶鞋上都沾着泥,硬邦邦的,走路“咯吱咯吱”响,像两只土拨鼠。
“你说这麦子能成不?”麻明福用袖子擦着汗,汗珠砸在泥里,洇出小坑。他看着田里的小苗,绿油油的一片,风一吹晃悠悠的,“要是能高产,咱工人食堂就能顿顿吃白面馒头,过年还能包顿饺子。”
“能成。”赵佳贝怡蹲下来,看着苗尖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的,映着她的影子。“它跟咱一样,经得住折腾,受得住苦,就盼着结果实呢。”
三年,整整三年。试验田迎来了收割。金黄色的麦穗沉甸甸的,压得麦秆弯了腰,像笑弯了的眉眼。老农拿着镰刀割了一捆,放在手里搓,麦粒簌簌地往下掉,捧在手里看:“乖乖,这颗粒,圆滚滚的,比珍珠还亮!”
农科所的同志带着仪器来测产量,算盘打得噼啪响,最后报出个数,比当时的主推品种高了三成还多!而且抗病性强,在旱地、水田里都能长,像个不挑吃喝的好孩子。消息报到北京,中央派来了检查组,看着满地的金黄,笑得嘴都合不拢,说这是“给老百姓饭碗里添了块硬货”。
“赵院长,您立大功了!”当年那个中山装同志又来了,现在是农业部门的领导,握着她的手不放,“这品种得叫个啥名?您给起一个,这是您的功劳。”
赵佳贝怡看着田里忙碌的人们,有农民,有研究员,还有来帮忙的工人,小马正跟着老农学捆麦垛,笨手笨脚的,引得大家笑。她想起王梓桐,想起那些没能看到这一天的人,他们当年流血牺牲,不就是盼着地里能长出这么饱满的粮食吗?“叫‘众志麦’吧。”她说,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是大家一起种出来的,少了谁都不行。”
庆功会开在打谷场上,红绸子挂在麦垛上,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像条大彩虹。领导要给赵佳贝怡戴大红花,红得像团火。她往后退了退,把老专家李老和那个搓麦粒的老农推到前面:“是他们辛苦,我就是搭了把手,真不算啥。”
麻明福站在人群里,看着她眼里的光,比麦垛上的红绸子还亮,比天上的太阳还暖。他想起当年在战壕里,她给伤员包扎时说的话:“等胜利了,要让所有人都吃饱饭,不用再啃硬得能硌掉牙的窝头。”现在,她做到了。
散了会,俩人并肩走在田埂上。晚风带着麦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吹得人心里发暖。赵佳贝怡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蓝印花的,是当年装王梓桐围巾剩下的那块布,里面包着几粒“众志麦”的种子。“留着做纪念。”她说,把布包递给他,“以后不管到哪,看见它,就想起今天,想起这么多人一起使劲的样子。”
麻明福接过来,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麦粒滑溜溜的,带着阳光的温度,像握着几颗小太阳。“我把它跟我的勋章放一块儿。”他说得认真,“这比勋章金贵,勋章是给过去的,这是给将来的。”
赵佳贝怡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像落了星星。她知道,空间里的那些种子,终究是用对了地方。不是靠它走捷径,不是靠它耍神通,而是借它的力,让脚下的土地长出实实在在的希望。
这才是最好的告慰。那些在黑暗里牺牲的人,那些没能等到丰收的人,不就是盼着有一天,这片土地能结出这么饱满的粮食,孩子们能捧着白面馒头笑,能说一句“不饿了”吗?
第二年春天,“众志麦”在北方各省推广种植。赵佳贝怡跟着播种机去看,站在田埂上,看着铁犁翻开土地,留下整齐的种沟,种子撒下去,像撒了把金子。有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从田埂那头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束野菊花,黄灿灿的,递到她面前:“赵奶奶,老师说您种的麦子能让我们天天吃面包!软软的,甜甜的!”
赵佳贝怡接过花,香气扑进鼻子里,像当年太行山里的野菊,清清爽爽的。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头发软软的:“不是我种的,是咱大家一起种的。你看,那边有农民伯伯,有研究员叔叔,还有好多人,大家一起使劲,麦子才能长得好。”
远处的高炉冒着烟,像巨人在呼吸;近处的田里泛着绿,像铺了块大绒毯;孩子们的笑声像银铃,在田埂上滚来滚去。赵佳贝怡望着这一切,心里平静得像面湖,湖里映着天,映着地,映着满满的希望。
她的传奇,从来不是什么超能力,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一样,用双手,用坚持,把苦难熬成甜,把希望种成田。
烽火里开出来的玫瑰,终究在和平的阳光下,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这果实里,有她的汗水,有麻明福的守护,有无数人的期盼,还有那些没能到场的人,深深的、欣慰的凝望。
这无形的种子丰碑,比任何石碑都坚固,因为它长在土里,长在人心上,一年又一年,抽芽,长叶,开花,结果,结出更多、更饱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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