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很窄,”老妇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只有一张破炕,挤不下。那边有条船,不漏雨,你自己去拾掇。”
她微微抬起下巴,朝着船坞最暗的地方示意了一下。赵佳贝怡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引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那艘船上。
那是一艘破旧不堪的船,船帮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仿佛是岁月在它身上刻下的深深印记。这些裂缝纵横交错,有的甚至已经延伸到了船舷,让人不禁为它的坚固程度担忧。
舱门也显得摇摇欲坠,歪斜着挂在那里,就像是一只没有完全闭上的瞎眼,透露出一种无奈和疲惫。它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这艘船曾经经历过的风风雨雨,那些被时间冲刷过的故事。
赵佳贝怡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同情,她仿佛看到了这艘船的一生。它或许曾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历经无数次的风浪和挑战;或许它也曾经承载过无数人的希望和梦想,见证过许多悲欢离合。
然而,如今它却被遗弃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孤独地面对着时间的流逝。它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虽然历经磨难,但依然坚强地挺立着,等待着有人能重新发现它的价值。
“谢谢阿婆!”她赶紧把银元塞过去。老妇人的手冰凉,捏银元时指节都在抖,却飞快地揣进怀里,用衣襟盖得严严实实,生怕被风吹跑似的。赵佳贝怡能感受到老妇人对这些微薄的银元的珍视,也许这是她一天的生计,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别乱摸东西,”老妇人丢下这句话,缩回窝棚,门帘“啪”地落下来,把里面的微光挡得死死的。赵佳贝怡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她知道,老妇人的话里不仅有警告,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和戒备。
赵佳贝怡拎着箱子,踩着朽烂的跳板上了船。船身晃了晃,发出“嘎吱”的呻吟,像个快散架的老头。
她扶着船帮站稳,摸出火柴划亮一根。火光里,舱底堆着些破棉絮,黑黢黢的,摸着发潮。还有个豁口的瓦罐,里面爬着几只潮虫,“嗖嗖”地往缝里钻。
她咬咬牙,把破棉絮归拢归拢,又掏出包里的油纸铺在舱板上,总算弄出块能坐能躺的地方。尽管条件艰苦,她还是尽力让自己在这艘破旧的船上找到一丝安全感。
把拎箱紧紧抱在怀里,后背抵住冰冷的船壁,才敢松口气。窝棚里又传来咳嗽声,比刚才更重了,孩子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咳出来。老妇人一边拍着背,一边低低地叹气,那叹息顺着风飘过来,像根针,扎得人心头发酸。
赵佳贝怡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多么希望能帮助这个孩子,但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连自己都难以自保。
她摸了摸箱底的铁皮盒。里面的磺胺粉,治这种咳嗽或许管用。可她不敢拿出来——这年头,药比金子金贵,露了财,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她深知在这个乱世,人心难测,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她蜷起腿,把脸埋在膝盖里。船板冰得刺骨,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可她没觉得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中漂泊。
从上海逃出来,一路上总有人护着——雨夜里推她上墙的人,周嫂塞的红糖,江阴替她挡枪托的妇人……可到了这儿,顾慎之不知是死是活,接应点成了陷阱,她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不知道要飘到哪儿去。
她回忆起那些帮助过她的人们,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怀念,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必须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咚……咚……”
江浪一下下拍着船身,像在给她打拍子。远处的码头还亮着灯,人声隐隐约约的,像隔着层棉花。赵佳贝怡听着听着,眼眶就热了——她想起诊所后院的药圃,春天种下的止血草该发芽了;想起周嫂的粗布褂子,领口熨出的折痕;想起那个在江阴咬日本兵的小男孩,嘴角破了还冲她笑……这些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着了。
窝棚的灯灭了,咳嗽声也停了,大概是孩子睡着了。老妇人轻轻哼起了歌谣,调子怪怪的,听不清词,只觉得像江水流过石头缝,呜呜咽咽的,裹着化不开的愁。赵佳贝怡听着这歌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仿佛在这黑暗和寒冷中,还有一丝温暖和希望。
赵佳贝怡把拎箱抱得更紧了。箱里的种子安安静静的,像在睡觉。她想起顾慎之的话,“到了重庆,把它们种下去,能救好多人”。是啊,得活下去。不管有多难,都得把这些种子带到能发芽的地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她闭上眼睛,江风从船缝里钻进来,吹得头发乱飘。鼻尖萦绕着霉味和鱼腥味,可仔细闻,似乎还有点别的——是铁皮盒里磺胺草的清苦气,像极了希望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股清苦气吸入心底,化作前行的力量。
船坞外的江浪还在拍岸,“哗啦,哗啦”,像在说,别怕,天亮就好了。赵佳贝怡在心中默念,是的,天亮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紧紧抱着那箱种子,就像抱着自己的未来和希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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