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这磺胺粉的颜色，好像比早上深了点。之前是晶莹剔透的白，像雪化成的粉，现在却带着点淡淡的灰，像落了层没擦干净的土。
是眼花了？赵佳贝怡把瓷瓶举到煤油灯底下，眯着眼仔细看。光线透过粉末，折射出的光晕也暗了些，不像之前那么透亮，倒像被蒙了层薄纱。
她又凑过去闻了闻，那股清苦气淡了许多，隐约还混着点说不出的土腥味，像雨后的泥巴味。
心脏“咚咚”地跳起来，像有面小鼓在胸腔里敲，震得她耳膜发疼。她猛地想起出门前，清水百合正在药房里……
赵佳贝怡不动声色地把瓷瓶放回抽屉锁好，转身对正在收拾桌面的清水百合说：“我刚才好像看见药柜最上面的酒精瓶空了，你去后院库房拿两瓶来，晚上给器械消毒用。”
“哎，好嘞。”清水百合应得爽快，转身就往后院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赵佳贝怡等她的脚步声一消失，赶紧把前屋的门反锁上了，然后一头扎进“实验室”。她从瓷瓶里倒出一点药粉，放在显微镜下，还集中精神，用她最近才掌握的小技巧——空间能力，去微观感知药粉的成分。
一看之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是突然被冰水浇了一样。
药粉的活性成分，竟然比她早上提纯的少了不少，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那些缺失的部分，被掺进了一种几乎看不见的惰性粉末，颜色、质感都跟磺胺粉差不多，不用显微镜根本发现不了。
这东西虽然不会要人命，但能让伤口愈合变慢。对那个重伤的人来说，每一秒都可能是在跟死神赛跑，这延误，没准儿就是致命的。
到底是谁干的？
赵佳贝怡脑海中瞬间闪过清水百合的面孔——总是笑眯眯的，说话轻轻的，抢着干重活累活，给她端茶倒水时一脸恭敬，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点崇拜，就像个小妹妹。
可除了她，还有谁能接触到这个锁着的抽屉？谁又能搞到这么逼真的惰性粉末？
赵佳贝怡靠在冰冷的墙上，手抖个不停。她想起清水百合说过她在东北待过，想起她看到731编号时的平静，还有她每次接触磺胺粉时指尖的微妙动作……
原来那些温柔、关切、崇拜，全是假的！演得真好，就像戏里的演员，一举一动都能让人信以为真。
她究竟是哪边的人？731的？还是别的什么势力？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那个伤员死，好杀人灭口？
“赵医生，酒精拿来了。”清水百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疑惑，“您怎么锁门了呀？”
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疼得她一激灵，清醒了不少。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她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帮手。
她打开门，尽量让表情看起来正常，接过酒精瓶放在桌上：“我在整理仪器，怕人进来弄乱了，这些仪器都很贵重。”
清水百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您太累了，要不我帮您整理吧？您休息一下，喝口粥暖暖身子。”
“不用了。”赵佳贝怡避开她的眼神，转身走向药柜，“我自己来就行，顺手。你去看看前屋的病人，刚才那个大爷说头疼，你给他量量体温。”
清水百合没再坚持，转身走了，脚步还是那么轻快，白大褂的下摆轻轻摆动，就像一只振翅的鸽子。
赵佳贝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前屋门口，迅速打开药柜，拿出那个小瓷瓶，紧紧握在手中。瓷瓶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必须想个新办法来保护那个伤员。她看了看窗外，夜色就像墨水一样，慢慢染黑了天空。
她快步走到后院，确认四周无人，轻轻移开药柜最底层的一块木板——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暗格，里面放着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最有效的磺胺粉，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动用。她把这瓶换进抽屉，把那瓶被动过手脚的藏进暗格，然后又把木板放回原位，扫了扫上面的灰尘，看起来和原来一样。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回到诊室时，清水百合正在给一个老头量血压，动作轻柔得就像在哄小孩，嘴里还在轻声说着什么，逗得老头直笑，那笑容温和得就像能挤出水分来，和刚才那个可能动手脚的人完全不像。
赵佳贝怡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后怕，还有点说不出的失望。她曾经真的把清水百合当成可以信任的助手，甚至……在这个乱世里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但现在看来，这个看似无害的“百合”，根部可能已经烂透了，说不定还藏着毒刺。
夜深人静时，赵佳贝怡坐在煤油灯下，从暗格里拿出那瓶被动过手脚的药粉，倒出一点放在白纸上。灯光下，那些惰性粉末就像尘埃，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用针尖挑了一点，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又用空间能力分析成分。这粉末里掺了点滑石粉，还有少量草木灰，手法不算高明，但足够隐蔽，显然是精心策划过的。
清水百合，你究竟是谁？背后藏着什么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佳贝怡握紧拳头，指节都发白了。不管对方是谁，想干什么，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那个伤员的命，她一定会保住；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她也一定会揭露出来。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白纸上的药粉上，泛着冷冷的光，就像撒了一层霜。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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