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药库像座藏在石洞里的宝库。林晚晴蹲在一排陶瓮前,指尖抚过瓮身的标签——“秦岭雪菊”“崖柏粉”“雾心草干”,最后停在一瓮深褐色的药膏上,标签写着“九娘亲制·固本膏”。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松脂香,混着还魂草的清苦,是苏九娘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说“长安不比山林,人心易燥,这膏能定神,也能护着你们少受些戾气侵”。
李昭正指挥山城的药农往骡车上装药材,他褪去了劲装外的罩袍,露出里面素色的短打,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那日在崖下被磨出的疤痕。“这箱‘七叶一枝花’要放在最稳处,怕震碎了根须。”他对药农叮嘱,语气里的细致,倒比在长安时多了几分人间气。
林晚晴抱着那瓮固本膏走出来,见他额角渗着汗,递过块帕子:“歇会儿吧,山路慢,不差这一时。”帕子是她用自己的靛蓝布剪的,边角绣了朵小小的同春草,是昨夜在听松阁借着油灯绣的,针脚还有点歪。
李昭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布面的绣线,顿了顿,才擦汗:“早一刻到长安,就能早救几个人。”他看了眼瓮里的药膏,“九娘的固本膏,据说能治‘心疫’?”
“嗯。”林晚晴点头,“她说时疫易治,人心的慌难平。这膏里加了合欢皮和柏子仁,能安神,给染疫的人服些,能少些惊惧。”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篓里取出个小陶罐,里面是秦岭哑童塞给她的还魂草籽,“这籽你收着,回长安种在东宫的园子里试试?哑童说,它在崖缝里能活,在宫墙里也能扎根。”
李昭接过陶罐,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陶壁,忽然笑了:“好。等时疫退了,我就把它种在你药圃的同春草旁边,让它们做邻居。”
离开终南山城时,苏九娘站在城门下,手里还碾着药。她望着他们的骡车消失在山路尽头,对身后的小童说:“把那片同春草的籽收些,明年春天,送些去长安的朱雀大街。”小童不解,她又道,“草木比人坦诚,在哪都能长出样子,让长安人看看,山里的春,也能开到城里去。”
往长安的路渐渐热闹起来。越靠近都城,路上的行人越多,只是大多面色惶惶,不少人用布巾捂着口鼻,路边的荒草丛里,偶尔能看见丢弃的药渣,散着股苦涩的味。
“前面是灞桥驿,咱们歇脚时,顺便看看当地的时疫情况。”李昭勒住骡绳,指着远处的驿站。驿馆外的空地上,搭着几顶草棚,里面躺着些咳嗽的人,一个老驿丞正唉声叹气地给他们喂药,药碗里的汤浑浊得像泥水。
林晚晴跳下车,快步走到草棚前。一个妇人抱着发烧的孩子,孩子嘴唇干裂,咳得浑身发抖。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看了看老驿丞的药碗,眉头皱起:“这药里加了麻黄?孩子体虚,用这么烈的药,会耗了元气的!”
老驿丞苦着脸:“没办法啊,太医院的方子就这几味,不用麻黄压不住烧……”
“我来配药。”林晚晴没多言,从药篓里取出还魂草的根、雾心草的叶,又加了些苏九娘给的雪菊,“用温火慢煎,少放些水,熬成浓汁,分三次喂,半个时辰一次。”她一边说,一边让李昭帮忙生火,自己则蹲在孩子身边,用帕子蘸了温水擦他的脸。
李昭生火的动作有些生涩,火苗窜得忽高忽低,惹得林晚晴笑:“皇子也有不擅长的事?”
“宫里的火都是内侍点的。”李昭倒也坦诚,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说,“等回了长安,我让御膳房的人跟你学熬药吧。他们做点心在行,熬药未必有你细心。”
林晚晴的脸微微发烫,低头继续擦孩子的脸:“还是让太医院的人学吧,我一个平民女子,哪能进御膳房。”
正说着,草棚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染疫的壮汉咳得厉害,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地上,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林晚晴立刻起身,从药篓里摸出块固本膏,用温水化开,撬开壮汉的嘴灌了些,又用银针刺了他的几处穴位。片刻后,壮汉的咳嗽竟真的缓了些。
“神了!”老驿丞惊得睁大眼睛,“姑娘这医术,比太医院的御医还灵!”
林晚晴没应声,只是把剩下的固本膏递给老驿丞:“给病重的人分着服些,能稳住心神。这些药材你也收着,按我刚才的法子煎,比你原来的方子管用。”
李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对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会意,悄然离开——他是让暗卫快马加鞭回长安,让京兆尹立刻在全城的驿馆、药铺设“分诊点”,按林晚晴的方子配药,再调些禁军来维持秩序,免得恐慌蔓延。
歇脚时,林晚晴坐在骡车边,给李昭处理手臂上的旧伤。她用温水洗净伤口,涂上苏九娘给的金疮药,动作轻柔得像在给草药包扎。“你这伤,该早些好好治的。”
“皮外伤,不碍事。”李昭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忽然说,“回长安后,我想请你去东宫的药圃当管事。那里的地好,能种你带来的所有草籽,你也能随时调配太医院的药材,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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