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部仓库的空气永远混杂着机油、灰尘和汗水发酵的味道。玲玲(李凌波)坐在角落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桌后,面前的摊开的不是账本,而是一份份崭新的员工信息登记表。这是徐铁山“安排”的新工作——负责“完善”物流部所有人员(包括司机、搬运工、仓管)的详细档案。姓名、籍贯、身份证号、家庭住址、联系电话……每一栏背后,都可能藏着通往徐铁山王国核心的钥匙。
玲玲的指尖划过粗糙的表格,目光沉静如水,将所有信息如烙印般刻入脑海。这不是简单的登记,这是在绘制一张潜在的关系网与突破口地图。然而,档案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撬开这些底层人员的嘴,获取他们日常路线、异常见闻、甚至无心透露的只言片语,需要更巧妙的钥匙。
这把钥匙,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锁芯。
批发市场深处,几间堆放着废旧纸箱和闲置货架的仓库常年空置,微尘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光柱里飞舞。玲玲看中了这片难得的“净土”。她开始利用午休或下班前的短暂时间,换上精心准备的“战袍”——不再是平日朴素的工装,而是剪裁合体的丝质衬衫,搭配勾勒曲线的包臀裙,或是领口微开的垂感连衣裙。乌黑的长发精心打理过,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脸上精美妆容,红唇一点,眼波流转间,既有成熟女性的风情,又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清冷。
她搬来了一个老旧的录音机,按下按键,慵懒而富有节奏的交谊舞曲便流淌出来,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起初,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司机在仓库门口探头探脑。玲玲大大方方地笑着招手:
“张师傅,会跳舞吗?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
“李哥,来试试?跳得不好没关系,开心就好!”
很快,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司机被吸引过来。枯燥的体力劳动后,能和一个如此漂亮又“平易近人”的老板娘(肥波挂名经理,玲玲自然也被视为“老板娘”)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跳上一曲,聊上几句,成为了单调生活中难得的调剂。男人们推搡着,嬉笑着排队等候,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希望能成为那个有幸揽住纤腰、牵起素手的幸运儿。
玲玲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一支舒缓的布鲁斯,她微微仰头,倾听一个司机抱怨某条山路最近查超载特别严;一曲欢快的恰恰,旋转间,她巧笑嫣然,旁敲侧击地打探另一个司机口中“经常半夜往邻县拉的空箱子”是什么货;一支缠绵的伦巴,灯光昏暗处(她特意选的角落),她压低声音,关切地问起某个沉默寡言的司机,家里老婆的病是不是好些了……
性感的外表是完美的掩护。男人们在美色和轻松氛围的催化下,戒备心降到最低。那些关于行车路线、货物交接异常、某些领导(比如黄河青)的特殊要求、甚至酒后听到的只言片语,都在旋转的舞步和看似随意的闲聊中,如同涓涓细流,汇入玲玲的脑海。她的“舞伴登记本”上,不仅有名字,更有用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标记的关键信息。身体在音乐中摇曳,大脑却如同最高效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个有用的信号。
然而,这份“高效”很快引来了意外的麻烦。
肥波黄大卫起初对这种“活跃企业文化”的行为是乐见其成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老婆有本事,能给枯燥的物流部带来点“情调”。但当他几次午休溜达过来,看到仓库里排着长队、男人们火辣辣的目光黏在玲玲身上,而她笑语盈盈地接受着各种邀约旋转起舞时,一股酸溜溜的妒火混杂着强烈的占有欲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都挤在这儿干嘛呢!不用干活了?!”肥波猛地推开虚掩的仓库门,挺着肚子,脸色不善地吼道。音乐戛然而止,正搂着玲玲跳华尔兹的司机老赵尴尬地松开手。
玲玲心中暗叫不妙,脸上却堆起温柔的笑迎上去:“老公,你来得正好。我跟师傅们学跳舞呢,你要不要也……”
“当然要!”肥波趾高气扬,一把抓住玲玲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示威般地环视着仓库里的男人们,声音拔高,“就他们那三脚猫功夫,也敢和我老婆跳舞?!”他无视众人看着玲玲说,“你不觉得和他们跳舞污辱了你吗!”
玲玲心想“还以为你生气会骂我,原来是想炫耀舞技,那就给他机会。”
“你那小胖子还能跳得比我们好?”有人不服气。
“什么鬼话!老子生气啦!”肥波吼起来。
玲玲看着肥波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胖脸,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就累死你!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她软语哄着,反手拉住肥波的手,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和娇嗔,“我就想跟你跳嘛!他们跳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老公,你教我跳专业的?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她刻意奉承。
肥波被这迷魂汤灌得飘飘然,醋意消了大半,转而涌起极大的表现欲:“那是!你老公我可是县交谊舞协会副会长!专业级的!来!让你们见识见识!”他扫了一眼现场那群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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