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罗坤明的指尖也停在确认键上。屏幕上的【双人认证】倒计时一秒一秒地减少。
雨声敲打着屋顶,屋内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三。”
她的目光扫过他肩头洇出的血迹。
“二。”
他的视线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
“一。”
两人同时按下了确认键。
屏幕瞬间刷新,绿色的【协议激活,数据流开放】提示跳了出来,庞大的资金图谱开始实时流动。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
江晚晚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转向罗坤明,想说什么,却见他脸色比刚才更白,左手下意识地紧紧按住了右肩的伤口,指缝间渗出刺目的红。
“别动!”她立刻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伤口裂得更厉害了。”
她利落地翻出急救包,重新拿出纱布和消毒药品。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带有之前的试探和冰冷,而是带着一种专注的、务实的关切。
罗坤明靠在桌边,顺从地让她处理,额角因为疼痛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一声未吭。
她一边熟练地包扎,一边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说唐映红是你的人?五年前就安排的?”
“嗯。”他闭着眼,声音有些哑,“我母亲的学生,信得过。”
“她是反着潜入江叔父那边的?”
“对。”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些证据,必须从他们内部才能拿到。”
江晚晚手下用力,打了个紧实的结。她没有抬头,仿佛随意的问:“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罗坤明睁开眼,看向她低垂的眉眼:“告诉你,那时的你会信吗?在收到那些照片和录音的时候,在阿杰刚走的时候?”
江晚晚的手停顿了一瞬。她想起自己当时的崩溃和猜疑,无法反驳。
“信任不是别人给的。”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疲惫,“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江晚晚抬起眼,与他对视。她看到他眼中的血丝,也看到那后面不容置疑的坦诚。
她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种释然和自嘲。
“是啊。”她说,“所以我现在,走出来了。”
她将最后的胶带贴好,收拾起医药包。然后,她向他伸出手,不是试探,而是确认:
“接下来,我主攻,你策应。我们一起,把这场仗打完。”
罗坤明看着她伸出的手,又抬眼看向她清亮而坚定的眸子。他没有去握,而是抬起未受伤的左手,与她击掌为盟。
好。”他言简意赅,“一起。”
两人同时输入确认码。
屏幕闪了一下,绿色提示跳出来:【协议激活,数据流开放】。
江晚晚松了口气,肩膀一下子软了。她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总算。”
“嗯。”罗坤明也松了口气,但没坐下,而是走到她旁边,低头看屏幕。
资金图谱还在运行,红线从江叔父的账户一路延伸出去,经过七家空壳公司,最终指向“星澜资本”。
“他在跑。”江晚晚指着其中一条路径,“你看,子账户在批量清空,动作很快。”
“但他漏了一点。”罗坤明拿起笔,在屏幕上圈出三个节点,“所有操作都通过THR-07终端触发。”
“唐映红的编号。”
“对。”他点头,“只要她还在执行指令,我们就还能追踪。”
江晚晚盯着那条线,眼神慢慢变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天快亮了,外头灰蒙蒙的,树影静悄悄的。
她背对着他,声音很平静:“我们不能等他跑完再追。”
罗坤明没接话。
“我要主动发起总攻。”
他抬眼:“怎么打?”
“用规则反制。”她说,“我是江氏最大自然人股东,有权提请紧急董事会议程。只要在48小时内冻结核心账户,就能逼他现身。”
罗坤明看着她,没说话。
几秒后,他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这次,你是主攻手。”
“你负责守住后路。”她转身,“我要你确保唐映红的安全,也要你准备好下一步的资金拦截方案。”
“行。”他点头,“你定节奏,我配合。”
江晚晚走回电脑前,打开新文档,开始列提案框架。时间、议程、证据链、投票策略……一条条写下去,手指敲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
罗坤明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操作。
“你以前开会,都是被他们围攻的那个。”他说。
“现在换我出招了。”她头也不抬,“他们以为我只会防守,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反杀。”
他轻笑了一声:“有点狠。”
“不是狠。”她停下手指,“是清醒了。以前我总想着证明自己配得上那个位置,现在我不需要证明了。我就在那里,谁不服,拿规则说话。”
罗坤明没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专注地敲字,看她偶尔皱眉删掉一段重写,看她顺手把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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