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的护栏上凝结着一层白霜,吴起灵踩着碎石路往山深处走,蓝夹克领口沾着的夜露被山风一吹,泛起细碎的冰粒。黑渊秦皇剑斜挎在背后,剑鞘上的夔龙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每当靠近某个隐蔽的拐角,剑身在鞘中便会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麒麟血隐隐发烫。刚才在山腰发现的地脉裂缝里,涌出的阴煞已经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是锁魂阵即将完全崩解的征兆。四枚青铜钥匙在背包里震动,血纹透过帆布映出暗红的光斑,像是四颗跳动的心脏。
“起灵,市区三个节点已经封锁,但城西的废弃钢厂出现异常。”蓝牙耳机里传来韩舒芙的声音,背景里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监控拍到有白色影子从炼钢炉里飘出来,正在往居民区移动。”
吴起灵停在一块刻着歪扭符号的巨石前,指尖抚过石头上的裂痕:“那是白虎阵门的镜像节点,用桃木钉在炉口钉三行九字诀,记住要逆着阴煞流动的方向。”他顿了顿,听到耳机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让你的人退后,镜像节点的反噬很强。”
“我知道。”韩舒芙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喘息,“你那边怎么样?骨山入口找到了吗?”
吴起灵抬头望向山顶,月光被盘旋的阴云切割成破碎的银片,原本应该是植被茂密的山尖,此刻却裸露出大片惨白的岩石,远远望去像是巨兽的骸骨。“快到了,玄武阵门的阴气最重,钥匙在发烫。”他踢开脚边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滚落山谷的回声里,隐约夹杂着锁链拖动的声响。
挂掉通讯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吴起灵侧身旋身的同时,黑渊秦皇剑已经出鞘,剑刃劈开夜风的刹那,一道白影擦着他的肩头掠过,撞在身后的巨石上——那是个穿着登山服的“人”,皮肤呈现出溺水般的青紫色,脖颈处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的末端还连着半块碎裂的骨头。
“登山队的?”吴起灵剑尖斜指地面,麒麟血在血脉里翻涌,逼得对方身上的阴煞阵阵扭曲,“三个月前被困在阵门里,现在成了阵灵的傀儡?”
青紫色的“人”没有回应,只是猛地扯动锁链。那些看似腐朽的铁环突然绷直,尖端弹出三寸长的倒刺,带着破空声缠向吴起灵的脚踝。他足尖点地向后跃出,同时手腕翻转,黑渊秦皇剑的金光在夜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斩在锁链的衔接处。
“铛”的脆响中,锁链断成数截,落地的瞬间化作黑色的雾气。但那青紫色的“人”却像是毫无所觉,空洞的眼眶里流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那里的登山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青铜钥匙的轮廓。
“朱雀阵门的钥匙。”吴起灵眯起眼,对方的动作虽然僵硬,却隐隐透着登山者特有的敏捷,显然是被阵灵操控着生前的本能。他没有再用剑,而是侧身避开对方抓来的手掌,左臂屈起锁住对方的肘关节,右掌精准地按在对方的后心。
麒麟血的灵力顺着掌心涌入,青紫色的皮肤下突然亮起网状的红光。那“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口袋里的青铜钥匙自行飞出,落在吴起灵摊开的另一只手心里。随着钥匙离体,那具躯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捧带着铁锈味的黑灰。
钥匙入手的瞬间,背包里的另外三枚钥匙同时震动起来。吴起灵低头看向掌心,四枚钥匙的血纹正在同步闪烁,像是在呼应着某种特定的频率。他抬头望向山顶,原本被阴云遮蔽的月亮此刻挣脱出来,银辉倾泻而下,将山顶的白骨轮廓照得愈发清晰。
“子时到了。”他将钥匙收好,加快脚步往山顶走。山路越来越陡峭,两旁的树木呈现出枯死的灰黑色,树干上缠绕着类似锁链的藤蔓,藤蔓的节点处点缀着暗红色的浆果,像是凝固的血珠。
走到一处断崖边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狭窄的石门。石门两侧的岩壁上,雕刻着无数扭曲的人影,他们的双手都伸向石门顶端的凹槽——那里正好能容纳四枚青铜钥匙。石门下方的地面上,用白色的骨粉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四个角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兽头图案。
“四象锁魂阵。”吴起灵站在阵法边缘,能清晰地感觉到阵眼处传来的吸力。阵法中心的地面上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涌出的阴煞已经凝聚成实质,像是翻滚的黑色潮水。
就在这时,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韩舒芙带着杂音的呼喊:“起灵!钢厂的镜像节点炸了!有东西……有东西从裂缝里爬出来了!”
吴起灵心中一紧,抬头看向石门顶端的凹槽。四枚钥匙在掌心震动得愈发剧烈,血纹的光芒几乎要透掌而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镜像节点崩塌意味着锁魂阵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再过片刻,骨山的阴煞就会顺着所有地脉裂缝涌入市区。
他纵身跃入阵法中央,将四枚钥匙分别嵌入石门的凹槽。钥匙落位的瞬间,整个石门开始剧烈震动,岩壁上的人影雕刻突然活了过来,伸出枯瘦的手臂抓住钥匙,将其完全按入凹槽。暗红色的光芒顺着雕刻的纹路流淌,在石门表面组成一个巨大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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