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归源殿,中央朝会大殿。
穹顶混沌珠虚影投下的光柱依旧威严,地面星云光纹流转,九根本源巨柱肃穆矗立。然而今日殿内气氛,却与前次定策新政时不同,少了几分激昂辩论,多了几分沉凝务实。
楚萧高踞帝座,玄底鎏银帝袍衬得他身形挺拔,眼神沉静如古井,扫过下方济济一堂的文武仙官。九位女帝并未全部临朝,唯有厚土女帝姜璃与青木女帝沐瑶坐于帝座下手左右,一位沉稳如山岳,一位温润蕴生机。
“宣。”楚萧声音平稳,却清晰传入每位臣子耳中。
帝庭总管上前一步,展开一卷灵玉卷轴,朗声诵读。内容并非捷报,而是过去一月内,帝庭监察使通过特殊渠道呈报的、被主流繁华景象所掩盖的数百份来自偏远州郡的急报——
“……西荒大漠边缘,七十六城灵脉枯竭渐成死地,百姓汲水需深入荒漠千里,十不归五…”
“…北境冰原之下,黑渊裂缝时有阴魔渗出,袭扰边民,虽不成大患,然民众终日惶惶,弃家园者众…”
“…南疆瘴林深处,百族混居之地,因一处上古遗迹归属,三族械斗死伤惨重,当地府衙无力弹压…”
“…东域滨海之隅,海啸过后,瘟疫横行,良田尽毁,灾民百万嗷嗷待哺,地方库存告罄…”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光鲜盛世袍服上隐藏的补丁与裂痕。每念一桩,殿内气氛便凝重一分。许多居于帝庭中枢、习惯了云端俯瞰的仙官们面色渐渐变化,他们这才意识到,帝尊所掌控的疆域是何等浩瀚,而治理起来,又面临着何等繁杂艰难的细节。
卷轴念毕,殿内落针可闻。
楚萧缓缓起身,走下丹陛,步履踏在混沌源石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如同敲在众臣心头。
“诸卿。”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此前朝会,朕与诸卿定下新政,倾斜资源,滋养根基,培育未来。成效卓着,朕心甚慰。”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扫过全场:“然,新政惠及之处,多为膏腴之地、潜力之才。方才所闻,那些灵脉枯竭之荒城、魔患频发之边陲、争斗不休之瘴林、瘟疫横行之乡野…这些地方的子民,难道便非我帝庭子民?便活该被遗忘,在绝望中自生自灭吗?”
皓苍仙尊等老臣面露愧色,出列躬身:“臣等…失察。”
“非尔等之过。”楚萧抬手虚扶,“疆域太广,事务太繁,纵有监察体系,亦难面面俱到。此乃制度之缺,非人力所能尽补。”
他行至大殿中央,抬头望向穹顶的混沌珠虚影,仿佛在对其诉说,又似对全场宣言:“朕,起于微末,曾匍匐矿洞,深知尘埃之苦,亦知绝境中一丝希望之于凡人,重逾神山!帝庭之强,非独强于朕与九位帝妃,非独强于在朝诸卿,亦非独强于那些天赋超卓之新芽!”
他猛地转身,玄墨长发无风自动,发尾星砂细辫流淌微光,眼神锐利如矿镐破岩:“帝庭之强,当强在万民!强在基石稳固,疆域之内,无分中心边缘,皆得安宁,皆存希望!此乃‘同心’之真谛,非仅我等十人同心,更是举界上下,亿兆生灵同心!”
声震殿宇,回荡在每位仙官神魂深处。
“故,朕决议!”楚萧声音斩钉截铁,“即刻启动‘基石计划’!”
“擢升厚土女帝姜璃,总揽此计划,调配各方资源,统筹全局!”
“擢升青木女帝沐瑶,辅佐之,主管民生恢复、瘟疫祛除、灵植推广!”
“敕令:赤阳殿抽调十分之一‘太阳神金’储备,融铸为百万套开山、凿井、筑城之符文工具,即刻发往贫瘠之地!”
“敕令:庚金殿派遣精锐器师万人,携便携式工坊,分赴各地,指导器械使用与维护!”
“敕令:玄水阁调拨‘天一真水’十分之一储量,凝为‘源水珠’,优先保障饮水极端困难地区!”
“敕令:寒月宫炼制‘清心镇魔’符箓三千万张,发往魔患、瘴气之地,护佑百姓心神!”
“敕令:幽冥居派遣勾魂使者小队,巡弋边陲,清剿零星阴魔,稳固轮回秩序!”
“敕令:紫雷轩制作‘辟邪雷符’千万,分发瘟疫之地,净化环境!”
“敕令:天风塔负责所有物资人员之极速运送调度,确保即刻到位!”
“敕令:帝庭各部,抽调三成精通政务、农事、工造之中层官员,组成‘基石使团’,分赴各地,实地督导,限期解决问题!”
一连串的命令,如雷霆般颁布,条理清晰,直指要害,调动了几乎帝庭所有层面的力量,却并非盲目倾泻资源,而是精准投送,各司其职。
众臣听得心神激荡,他们仿佛看到赤阳神金铸就的巨犁劈开荒芜,庚金器师的巧手修复万物,玄水真滋润干涸,寒月符箓照亮魔土,幽冥使者肃清边患,紫雷神符涤荡瘟疫,天风极速连接万里,无数帝庭官员深入基层…
这是一张何等庞大而细致的救助网络!帝尊之心,涵盖寰宇,细入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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