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再次恢复意识,缓缓睁开双眼时,窗外的日光已然明亮,看光景竟已是第二日的正午。他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感受着体内残留的些微酒意,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昨日与周文渊的那场酒宴,可谓是宾主尽欢。以他九品下的修为,紫霞真气运转之下,区区凡酒本不可能让他醉倒。但或许是这月余来养伤的沉闷,或许是难得遇到一个可以暂时放下江湖恩怨、门派纷争的场合,他竟未曾动用半分内力去化解酒力,全凭自身的真实酒量,与周文渊推杯换盏,开怀对饮。
周文渊虽是文官,但官场应酬,酒量亦是不俗。两人从午后一直喝到华灯初上,席间谈天说地,气氛热烈。也正是在这场毫无戒备的酣饮畅谈中,岳不群对这位开州知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周文渊,浙江永嘉(今温州)人,与岳不群竟是同龄,皆是四十有五的年纪。他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学问根基扎实。酒至半酣,周文渊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借着酒意,向岳不群这个纯粹的“江湖人”,粗略勾勒了一番当今大明王朝波谲云诡的朝堂格局。
据周文渊所言,如今朝堂之上,势力主要分为三方。
其一,自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但陛下近年来深居西苑,潜心修道,对具体政务过问渐少,使得权力出现了不小的真空。
其二,便是势力最为庞大的,以内阁首辅严嵩为首的派系。严嵩把持内阁多年,其子严世蕃更是精明狡黠,父子二人通过种种手段,牢牢掌控了吏部、兵部等关键部门,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结党营私,排斥异己,贪腐成风,编织了一张覆盖整个官僚体系的巨大网络,权势熏天。
其三,则是势力相对弱小,以徐阶等人为代表的清流派。这一派官员多出身江南,讲究气节,主张整顿吏治、革除弊政、反对严嵩一党的专权与腐败。但他们往往受到严党的打压和排挤,在朝中处境颇为艰难。
而周文渊自己,无论是籍贯出身(永嘉属浙江,与清流派多有渊源),还是他进士及第后所交往的师友圈子,身上都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 “清流派” 的标签。这也解释了为何当初锦衣卫副指挥使沈钧深夜将岳不群托付于他时,他表面上恭敬,实则内心对岳不群抱有几分 “敬而远之” 的疏离态度。因为谁都知道,当今锦衣卫的都指挥使陆炳,虽与皇帝有乳母之亲,但在朝堂倾轧中,实则是严嵩最为得力和信赖的干将之一!沈钧作为陆炳的副手,在周文渊这等清流派官员眼中,自然也被视作了严党一系的人物。他与沈钧带来的人走得太近,难免会引来非议,甚至影响他的仕途。
听着周文渊带着几分酒意、却又无比清晰的剖析,岳不群这个常年居于华山、与朝堂几乎绝缘的江湖掌门,才算是对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有了一个初步的、却是触目惊心的认识。他这才明白,自己之前卷入的裕王之事,以及可能牵扯到的德安府变故,其背后的水,远比江湖仇杀、门派争斗要深得多,也凶险得多!
酒宴的最后,岳不群并未忘记自己找周文渊的另一件要事。趁着周文渊酒意正浓,谈兴正高,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周大人,岳某前些时日养伤,消息闭塞。近来似乎听闻湖广德安府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不小的事情?动静闹得挺大,连江湖上都有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不知大人可曾听闻些什么?”
他问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目光却仔细地观察着周文渊的反应。
岳不群看似随意地问起德安府之事,周文渊闻言,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他带着七八分酒意,口齿有些含糊地说道:
“德安府?那件事……呃……沈大人他没告诉你吗?”
岳不群心中一动,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与无奈。他早就料到周文渊会有此一问,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与沉痛:
“周大人有所不知。岳某终究是江湖中人,对朝廷规制、官场脉络,可谓是一窍不通。此番……唉,实是因身怀些许微末伎俩,被朝廷……或者说,被沈大人他们征用,去执行一项极为秘密的任务。”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而沉重的氛围:“任务虽然完成,但在返回途中,我们却遭遇了不明势力的埋伏!除了沈大人和岳某侥幸生还之外,其余同行之人……全部罹难!”他脸上露出悲戚之色,“便是岳某,也身受重伤,险些命丧黄泉,这才会滞留贵府养伤。”
他看向周文渊,眼神诚恳中带着一丝情报断绝的苦恼:“此前与岳某联络、传递消息的渠道,皆因那次伏击而中断。沈大人又因紧急密令,在我昏迷期间便匆匆离去,许多事情根本来不及交代。因此,许多后续的情报,岳某这里……确实是中断了,如同盲人聋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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