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内的空气,因林凡那句诛心的质问而近乎凝固。胥犴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那被当面撕开伤疤的屈辱感,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身后的副将手紧握刀柄,指节发白,目光喷火般瞪着林凡;而那老医官,则几乎将头埋进了胸口,身形佝偻,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孙焕适时地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胥犴将军,往事已矣,追责无益。既然贵方有意罢兵,我主亦怀仁慈,不欲多造杀孽。且听我主陈明条件,若合情理,便可化干戈为玉帛,于双方皆有利。”
胥犴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讲!”他知道,道义的制高点已被对方占据,自己已失了先手,只能在具体条款上尽力周旋。
林凡不再迂回,清晰而坚定地抛出己方底线:
“第一,邢国须明文承认,自即日起,林谷(含镇荒城、望北城及现有辖地)为自治之邦,非邢国属地。邢国军队、官吏不得以任何理由踏入林谷疆界半步。”
这是核心,是立足之本,毫无商量余地。
“第二,此番战事,由邢国无故兴兵而起,林谷损失惨重。邢国须赔偿军费、物资及百姓损失,计黄金五千两,或等值之铁料、粮草、战马。”
这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既是补偿,也是削弱对方。
“第三,双方即刻停战。邢军须于十日内,全部撤离至黑水河以东,并不得毁坏沿途任何设施、农田。释放所有被俘之林谷军民。”
这是停战的保障。
“第四,自此约成,双方互不侵犯,互通商旅。林谷商队于邢国境内享有通行之便,邢国不得刁难、课以重税。”
这是为未来打开贸易通道。
林凡每说一条,胥犴的脸色就阴沉一分。这些条件,尤其是第一条和第二条,堪称苛刻,几乎是将他胥犴和邢国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荒谬!”胥犴终于忍不住,低吼道,“自治之邦?赔偿黄金五千两?林凡,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大军虽暂受挫,然根基未损!若拼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林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但目光骤然锐利如刀,扫过胥犴和他身后的将领,“胥犴将军,你以为,我林谷惧否?将军麾下将士,可还愿意踏入我这‘疫病横行’、‘天雷守护’之城池半步?将军国内潞国兵锋正盛,君上催促进军的诏令,恐怕不止一封吧?”
句句戳中痛处!军心涣散、瘟疫恐惧、国内压力、东线危急……这些都是胥犴无法回避的致命软肋。
铁叔适时地向前微微一步,虽未言语,但那如山岳般的气势和冰冷的眼神,无声地强化着林凡话语中的力量。
胥犴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林凡说的是事实。强行开战,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也不能如此轻易地答应这些近乎屈辱的条件。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胥犴试图否定“自治”提法,希望改为“羁縻”或“藩属”,被林凡毫不退让地驳回。
在赔偿金额上,双方反复争执,胥犴痛斥林凡狮子大开口,孙焕则条分缕析,列出林谷在战争中的各项损失清单,包括被彩云城扣押的资产,据理力争。最终,金额定为黄金三千两,并可分期支付部分物资。
撤军时间从十日延长至十五日,给邢军更充裕的调度时间,但林凡坚持必须完好无损撤离。
关于商旅通行,胥犴起初极力反对,但在林凡暗示若不通商,则边境摩擦难免,不利于他东顾之后,才勉强同意,但加上了“需遵守邢国律法”的前提。
谈判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石亭内时而针锋相对,时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计算着各自的得失。胥犴经验老辣,每每在细节上纠缠,试图挽回一些颜面;而林凡则稳坐钓鱼台,牢牢抓住对方急于脱身的心理,在核心利益上寸步不让,在次要条款上适当灵活。
最终,当日暮的余晖将砖窑场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凄艳的橘红色时,一份初步的停战协议草案终于达成。
其主要内容为:
一、邢国承认林谷现有疆域(镇荒城、望北城及实际控制区)之自治地位,承诺不再以武力侵犯。(“自治”一词被胥犴坚持改为“自保自治”,加了限定,林凡默许,这无伤根本。)
二、邢国赔偿林谷战争损失,计黄金两千两,精铁十万斤,战马五百匹,粮草五万石。黄金于协议签署后一月内支付五百两,余者及物资分两年付清。
三、双方即刻停火。邢军于十五日内全部撤离至黑水河以东,不得破坏沿途民生设施。
四、双方交换战俘。自此约成,互不侵犯。
五、允许林谷商队在邢国东部三郡通行贸易,享最惠待遇。(“最惠待遇”是孙焕加入的巧妙一笔,意味着不低于其他任何商队的条件。)
协议由双方随行文书当场誊写两份,胥犴和林凡分别代表各自一方,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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