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威如狱,沉沉降落,将整个玉衡天化为一片无形的压力之海。生灵噤声,万籁俱寂,唯有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悸动,在无声地蔓延、发酵。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与死寂中,李无劫那如同天道纶音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响彻在玉衡天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朕,无劫神帝,再临此界,非为游历,非为叙旧。”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宣判命运般的绝对权威。
“昔日朕微末之时,于此界所见所感,弱肉强食,门户森严,视下界为刍狗,奉伪道为圭臬。此等秩序,腐朽不堪,早该扫入故纸堆中。”
玉衡天各处,无数修士闻言,心神剧震。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否定了他们奉行万古的生存法则与价值观念!狂妄!但在这笼罩天地的帝威之下,这份“狂妄”却显得如此理所当然,甚至让人生不起反驳的勇气。
“朕之神朝,立‘万源归流,众生超脱’之道。万法可存,万族可容,唯逆天害民、阻道前行者不赦。”
帝舟舰桥,李无劫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巡天司那冰冷的殿堂,看到了玄天门那紧闭的山门,看到了无数在恐惧中挣扎、在观望中犹豫的面孔。
“今,朕率神朝天军至此,予玉衡天众生两条路。”
他微微一顿,整个玉衡天的时空仿佛也随之凝滞,无数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人神魂摇曳,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直指大道的诱惑:
“顺我者,可得超脱!”
“凡愿归附神朝,遵《神朝宪章》,修《万源道基》,贡献才智气力者,无论出身,无论种族,无论过往,皆可脱离此界腐朽樊笼,共享神朝气运!得享真正修行自由,有望窥见那无上大道!此乃朕予尔等之……新生之路!”
“超脱”二字,如同最璀璨的星辰,瞬间照亮了许多在底层挣扎、在旧秩序中不得志的修士心头!尤其是那些小门小派、散修、乃至被大宗门压迫的附庸势力,无数人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脱离樊笼?共享气运?修行自由?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承诺!而说出这话的,是刚刚以无上帝威震慑整个玉衡天的存在!
然而,没等这份悸动完全扩散——
“其二,”
李无劫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万古寒冰,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杀意与漠然:
“逆我者,化为资粮!”
“凡冥顽不灵,执意为旧秩序殉葬,或胆敢阻挠神朝大道、残害生灵者——”
他的话语在此处刻意拉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心怀抗拒、尤其是那些曾与他有过直接仇怨的势力心头:
“朕之噬天神脉,正需养料。尔等之修为、精血、神魂、乃至所承载之道统气运……皆可化为朕与神朝迈向更高峰之基石!”
“化为资粮”!
四个字,冰冷,残酷,却带着一种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真理力量!这不是死亡威胁,这是比死亡更令人绝望的宣告——连你存在的最后一点价值,都将被吞噬、榨干,成为敌人前进的踏脚石!
“顺我者,可得超脱;逆我者,化为资粮!”
这十六个字的最终宣言,如同宇宙终焉的判决,携带着李无劫的帝威、神朝的气运、以及那不容忤逆的霸道意志,狠狠地烙印进了玉衡天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最深处!非此即彼,没有中间道路!要么拥抱新生,要么……彻底消亡,连尘埃都不剩!
“嘶——!”玉衡天各处,响起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及抑制不住的恐惧呜咽。
巡天司总部,冷千帆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他手中紧握着一枚紧急传讯玉符,里面是总司刚刚回复的、措辞严厉却依旧坚持“遏制三步”策略的指令。此刻,这指令在这十六字宣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化为资粮”……巡天司在这位神帝眼中,恐怕也只是稍微强大一点的“资粮”吧?
玄天门主殿,玄真子“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案几。他死死抓住胸口,眼中尽是绝望。“资粮……资粮……哈哈哈……”他发出神经质般的低笑,“我玄天门万年道统,在他眼中,竟只是……资粮?”先前所有“断尾求生”的算计,在这赤裸裸的吞噬宣言面前,都成了笑话。对方要的,恐怕是整个玄天门的一切!
而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中小势力,此刻也彻底慌了神。顺,可能失去现有地位与部分利益,但有机会拥抱那诱人的“超脱”;逆,则百分百是“资粮”的下场!这选择,似乎并不难做……
“霸道……太霸道了!”一座中型宗门内,宗主脸色惨白地喃喃,“这是根本不给我们留活路啊!要么跪,要么死……”
“宗主,我们……我们降了吧!”一位长老颤声道,“那神帝的威势你也感受到了,巡天司都龟缩不出,玄天门自身难保,我们拿什么抵抗?投降……至少道统或许能存,门人或许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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