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信的暴怒,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陈公公!”李信终于忍不住了,冲到陈洪面前,声音里带着哀求,“您是天使,是陛下的眼睛。如今军情不明,城外恐有巨变,下官恳请公公准许,让我出城巡查!”
陈洪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了李信一眼,露出和善的微笑,声音不紧不慢:“李总兵,急什么。咱家奉旨协查军务,这账还没看明白呢。你可是咱家在这唯一信得过的人,你要是走了,咱家老眼昏花的,万一算错了,岂不是辜负了陛下?”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本账册往前推了推。
“你看,就这笔,前年冬天,宣府左卫上报冻死战马三百匹,申请了五万两银子。可咱家怎么记得,那年冬天,是个暖冬啊?这马……是怎么冻死的?李总兵,你帮咱家参谋参谋?”
李信的冷汗,“唰”地一下就跟下雨似的。
陈洪根本不是在查账,他是在用这些陈年旧账,像一把软刀子,一刀一刀割他的肉!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离开这座总兵府!
“公公说笑了……军务繁杂,偶有疏漏……”李信的舌头打了结。
“是吗?”陈洪又翻了一页,慢悠悠地说道,“那这笔呢?去年秋天,阳和卫说遭遇鞑子袭扰,军械损耗严重,又申请了三万两。可我怎么听说,那一仗,是阳和卫大获全胜,还缴获了不少兵器呢?”
陈洪每说一句,李信的脸色就白一分。他终于明白,自己被彻底困死了。
书房角落里,一个始终沉默的青衣幕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就是“黑隼”的头领,代号“鲲”。他知道,必须行险一搏。
他走到李信身边,用蚊子般的声音急促地说:“将军,不能再等了!陈洪在拖时间,城外一定出事了!动用最后的棋子!立刻联络边墙外的‘朋友’,让他们制造冲突!只要边关狼烟一起,陈洪就不敢拦您出城!届时我们就能冲破封锁,重掌大局!”
李信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疯狂所取代。
通敌!这是不归路。但事到如今,他没得选了。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很快,一名打扮成货郎的信使,背着货担,脚步匆匆地走向北城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城门洞时,旁边一个卖烤地瓜的老汉,突然伸出脚,将他绊倒。
货郎摔了个狗吃屎,东西散了一地。他爬起来就要跑,但几个看似寻常百姓的路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堵死了他所有去路。
那卖烤地瓜的老汉,正是巴图手下的伪装高手。他笑呵呵地扶起货郎,热情地帮他拍打灰尘,手却极其隐蔽地在其鞋底轻轻一捏。
片刻后,城墙下一个无人角落,一份用油纸包裹的密信,被从货郎的鞋底夹层中搜了出来。
密信很快被送到大成仓,朱棡的面前。
他展开信纸,上面是李信的亲笔,请求北元游骑袭扰边境的约定和暗号。
这封信,就是李信通敌叛国的铁证。
张诚看得双眼喷火:“殿下!铁证如山!现在就送到陈洪面前,看他李信怎么死!”
“不急。”朱棡将信纸重新折好,反而笑了。他看向巴图,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命令。
“把这封信,原封不动地送出去。不过,路上可以稍微‘耽搁’几个时辰。比如让送信的兄弟跑累了,歇歇脚,或者马儿跑丢了,找一找马。”
巴图一愣,随即秒懂,眼中流露出钦佩,点头领命而去。
送走巴图,朱棡的目光转向了周通离开的方向。
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
宣府右卫的兵营,与其说是兵营,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贫民窟。士兵们穿着打满补丁的号服,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呆滞。
当周通押着那几十辆装得冒尖的马车出现时,整个军营都被惊动了。
王通,这位年近五十的参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铠甲,从他那间唯一还算像样的营房里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这支陌生的队伍,以及车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和粮食,满脸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王通手按腰刀,沉声问道。
周通翻身下马,没有报任何名号,只是对着王通,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抱拳礼。
“王将军,我们都是大明军人。今天来,不为别的,只为替将军和麾下的弟兄们,讨还一个公道!”
他一挥手,身后士兵将一口箱子抬上来,当众打开。箱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同时,另一名士兵,将那份誊抄的密账,恭恭敬敬地递到王通面前。
王通疑惑地接过,只看了一眼,手便剧烈地抖了起来。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过去三年,李信以各种名目,克扣了他宣府右卫粮草三万石,饷银八万两!
“王将军,”周通的声音洪亮,传遍整个校场,“你我麾下兄弟,一年到头,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为国戍边!可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总兵大人,却拿着我们的卖命钱,在风哭涧里,养着他那支油光水滑的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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