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献上几船海盐,就能保住这太庙?”
齐王建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此时李斯从咸阳赶来,带来了秦王的旨意:
“迁齐王于共地,赐五百户食邑。”当齐王建被秦军押上囚车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繁华了三百年的都城,临淄的百姓正跪在道旁迎接秦军,没人看他一眼
——那些他曾以为能靠财富买来的忠诚,终究抵不过铁与血的锋芒。
章台宫的铜鹤在晨光中舒展着羽翼,秦王政踏过阶前的露水,龙靴踩在青玉铺就的丹陛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东方的朝阳正挣脱云层,将万丈金光泼洒在咸阳城的屋脊上,那些鳞次栉比的宫殿群如同蛰伏的巨龙,在晨光中缓缓苏醒。
他抬手按在腰间的太阿剑上,剑鞘上镶嵌的七彩琉璃在阳光下流转,映出他眼中翻涌的波澜
——那是韩都新郑的宫墙倾颓时的烟尘,是邯郸城头赵王迁绝望的嘶吼,是楚地云梦泽里被箭雨穿透的战船,是蓟城宫殿中燕王喜颤抖的王冠,如今,又添上了临淄城头那面缓缓坠落的“齐”字大旗。
“陛下,临淄来的细作回报,齐人在街头焚香叩拜,说您是天派来的真龙。”
内侍捧着鎏金托盘上前,盘中盛放着王贲从齐宫搜出的《考工记》孤本,书页间还夹着齐王建用朱砂画的祈福符。
秦王政却没有去看,目光依旧望着东方:
“让宗正寺清点六国宗室名册,韩王安住的那处宅院再扩三丈,给齐王建也备一套
——要挨着赵王迁的住处,让他们平日里能‘叙叙旧’。”
内侍应声退下时,正撞见李斯与尉缭匆匆赶来,两人手中各捧着一卷竹简,鞋上还沾着从城外驿道带来的黄土。
“陛下!”李斯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竹简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臣与尉缭大人彻夜推演,以为古有天皇、地皇、泰皇,泰皇最贵,陛下可称‘泰皇’!”
尉缭补充道:
“臣以为‘制’为命,‘诏’为令,天子自称‘朕’,如此可彰显至尊之位!”秦王政接过竹简,指尖划过“泰皇”二字,忽然抬头望向天边那轮烈日:
“泰皇虽尊,终是前人用过的名号。朕以眇眇之身,灭六国,定天下,功过三皇,德兼五帝——就叫‘皇帝’吧。”
殿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着悬挂在廊下的青铜铃,发出清越的声响。
秦王政转身回殿时,袍角扫过案上那枚刚铸成的方印,印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传诏天下,”他的声音穿过敞开的殿门,与远处传来的钟鼓声融为一体,“拆除六国旧城郭,销毁天下兵器,聚于咸阳铸十二金人。
令李斯牵头,车同轨,书同文,度同制
——朕要让这天下,从今日起,只有一种声音,一种度量,一种文字!”
夕阳西沉时,第一批被押往咸阳的齐国王族抵达了渭水码头。
齐王建穿着粗布囚服,被两名秦兵架着走上栈桥,远远望见对岸赵王迁住的宅院飘着炊烟,韩王安正坐在门前的老槐树下晒太阳。
他忽然挣脱秦兵的手,朝着临淄的方向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木板上,溅起的水花里,映出咸阳城头那面崭新的“皇”字大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秦王政——此刻或许应称为始皇帝——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颂扬,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微微抬手,止住了众人的欢呼。
“既如此,便依廷尉所议。命丞相、廷尉府,即刻筹备即位大典,拟定典章制度,昭告天下!
另,传诏王贲、蒙恬等有功将帅,速回咸阳观礼!”
“臣等遵旨!”李斯、赵高等人轰然应诺。
章台宫的廊庑下堆满了竹简,李斯的案头摆着七国的舆服图谱,他用朱笔将齐国的紫绶、赵国的鹖冠一一划去,只在秦国的玄色朝服旁批注:
“天子十二章纹,以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为饰,衣深衣,戴通天冠,垂十二旒。”博士淳于越捧着《周礼》争辩:
“古礼天子乘玉辂,驾六马,陛下当循古法!”李斯却将一卷《秦律》拍在他面前,指着其中“器械规格,皆从秦制”的条文:
“玉辂太过笨重,改用秦地改良的铜轴车,车厢镶鲛鱼皮,既显威仪,又能日行百里
——典礼要走三日后的亲耕礼,难不成让陛下坐着木轱辘车晃悠到籍田?”
入夜后,李斯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二十名书吏分成两班,抄写新定的《仪礼》:
从文武百官的站位(文官居东,武官居西,以爵级高低排定前后),到献酒的次数(初献用鬯酒,再献用醍酒,三献用清酒),甚至连赞礼官的声调节奏都做了规定。
李斯亲自校验竹简,发现“奉玺官需免冠趋行”的条文后,立刻用刀刮去重写:
“免冠不敬,改为免冠仅在授玺时,其余时刻需束发戴冠。”
案上的青铜漏壶滴了整整三刻,他才揉着发酸的手腕,让仆役端来一碗掺了姜汁的粟米粥
——这已是他连续第三夜只睡一个时辰。
赵高则在甘泉宫的偏殿里清点御用器物。他戴着毛发套,拿起一枚传国玉玺的仿制品(真品需在典礼当日启用),对着烛光仔细查看:
“这螭虎纽的边角不够锋利,让玉匠连夜返工,要能映出人影才算合格。”旁边的小黄门捧着账簿回话:
“总管,三千名羽林卫的铠甲已擦亮,箭囊里的箭矢都换成了镀金箭头——只是……”
他犹豫着说,“训练时总有人步伐错乱,昨日还有个小兵踩掉了同伴的鞋。”
赵高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
“把这个拿去,让他们照着练。”那是他亲笔写的《步战令》,连“每步距离六尺,抬脚高度三寸”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内宫的修缮更显赵高的精细。
他命人将通往祭天高台的石阶全部凿平,铺上防滑的蒲席,又在两侧每隔十步设一个铜制的燎炉,
炉中燃着掺了西域香料的炭火——既防天子受冻,又能让烟气缭绕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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