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的警报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舰队刚刚启程时那点悲壮的决绝。
“高位存在？持续锁定观测？”冰璃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们……我们一直被看着？”
罗盘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试图分析那所谓“高维观测波动”的来源，但屏幕上只有一片模糊的干扰和无法解读的乱码。“探测系统完全无法定位！这种观测方式超出了我们的技术理解范畴！”
苏婉感觉脊背发凉。她想起在昆仑山“门”内遭遇的那冰冷管理系统，想起林墨关于“剧本”的推测。难道，那个幕后的“下棋者”，不仅安排了棋局，还一直在棋盘上空，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些棋子的每一步挣扎？
林墨的脸色凝重如铁。他闭上眼睛，混沌之力以自身为中心，极其精微地向外扩散，试图捕捉那无形的“目光”。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金芒中混杂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忌惮？
“审判者，能分析出这种观测的意图吗？是仅仅监视，还是……”林墨沉声问道。
“信息不足，无法判定意图。”审判者的意念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极细微的“卡顿”，仿佛它的逻辑核心也在处理这个超出常规的变量，“波动特征显示，观测并非始于现在。回溯分析表明……在‘预备监察者’苏婉首次激活‘人性之光’、干扰昆仑山管理系统时，类似的观测波动便已出现，并在此后间歇性活跃。”
苏婉首次干扰昆仑山管理系统时就被盯上了？也就是说，当她这个“剧本”之外的“变量”真正开始产生影响时，那个幕后的“眼睛”就睁开了？
“它看到了一切……”苏婉喃喃道，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隐隐的愤怒涌上心头。他们所有的努力、牺牲、挣扎，在某个高高在上的存在眼中，或许只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不要被它影响。”林墨的声音将她从负面情绪中拉回。他走到舰桥舷窗前，望着外面深邃的、仿佛潜藏着无数眼睛的黑暗星空，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既然它看着，那就让它看。我们改变不了被注视的事实，但我们可以决定，让它看到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舰桥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恐慌没有意义。我们的目标不变——前往文明坟场，直面根源。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观众’而已。”
“可这个‘观众’可能随时下场把我们踢出局！”扳手忍不住道。
“那就让它下场。”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总好过一直躲在幕后操控一切。至少，面对面，我们才知道对手是谁。”
这话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豪气，驱散了一些阴霾。是啊，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如果那个高位存在真的下场，或许反而是机会。
舰队继续前进，跃迁引擎开始充能。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他们，仿佛真的有双眼睛在无尽的虚空中，冷漠地注视着这支小小的舰队。
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罗盘和扳手开始带着工程人员，对“启明号”进行临战前的最后一次全面检查。冰璃则拉着苏婉，到生活区进行补给清点。
“苏婉姐，你说……那个看着我们的‘东西’，到底想要什么？”冰璃一边整理着高能食品，一边小声问道，眼神里满是担忧。
苏婉正在检查医疗物资，闻言动作顿了顿：“不知道。也许是维持它设定的‘剧本’，也许是收集我们这种‘变量’的数据，也许……有更可怕的目的。”她想起那冰冷管理系统执行“强制回收”时的无情，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林墨前辈说，等回来有话要告诉你。”冰璃忽然换了个话题，眨眨眼，带着一丝促狭，“你说会是什么？”
苏婉脸微微一热，避开了冰璃的目光：“……大概是关于后续计划吧。”
“才怪！”冰璃嘟囔道，“我又不瞎。苏婉姐，你可要平安回来啊，我还等着喝……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苏婉塞了一块压缩饼干在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抗议声。
短暂的插曲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但很快，跃迁准备就绪的提示音响起。
“坐标锁定：文明坟场稳定锚区域。启动跃迁。”
幽蓝色的光芒包裹住舰队，空间开始扭曲。
这一次的跃迁，感觉格外漫长。不再是单纯的穿梭感，苏婉隐约觉得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又一层无形的“帷幕”，每一层帷幕后，似乎都有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带着难以言喻的注视感。
是高维观测的副作用？还是那个“高位存在”正在通过某种方式，“近距离”观察他们的跃迁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震动传来，舰队脱离了跃迁状态。
熟悉的、死寂的文明坟场景象再次映入眼帘。远处，那颗被他们修复并留下新生秩序本质的现实稳定锚，正静静悬浮在废墟之中，散发着柔和而稳固的乳白色光芒，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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