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城市还浸在浓稠的夜色里,林夏的闹钟准时响起。老式挂钟的钟摆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格外清晰,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里屋熟睡的父母。厨房灶台上,母亲提前煨好的红薯粥还温着,他就着咸菜匆匆扒了两口,把两个冷馒头塞进帆布挎包——这是他的午餐。帆布挎包的边缘已经磨得毛边,内侧缝着妹妹用彩线绣的二字。
推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林夏摸黑下楼,来到车棚。那辆改装过的三轮车安静地停在角落,车斗里整齐码着二十个蓝色水桶,每个桶身上都印着清泉供水的字样。他照例绕车检查一圈,拧紧松动的螺丝,给链条滴上机油。车把手上褪色的红布条在晨风里轻轻飘动,这是母亲在他第一次出车时系上的,如今边角已经磨得毛糙。车座下方的铁盒里,藏着个泛黄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客户的特殊需求:王阿姨家周三上午要送水,李大爷家楼梯拐角的灯泡该换了,陈奶奶家的收音机需要修理......
五点十五分,第一缕晨光爬上电线杆。林夏发动三轮车,车轮碾过巷口的青石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街道上只有零星的环卫工在清扫落叶,路灯的光晕在薄雾中晕染开来。他的第一站是老城区的吉祥小区,这里的楼房建于九十年代,斑驳的外墙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没有电梯的楼道里堆满了旧纸箱和煤炉。
叮铃铃——清脆的车铃声打破清晨的宁静。林夏停好车,从车斗里搬出一桶水。四十斤的重量压在肩上,帆布肩带勒进肉里,他却早已习惯这种刺痛。爬楼时,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墙面上贴满了小广告,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斑驳的红砖。二楼拐角处,他特意放慢脚步——这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他记得要提醒物业。
林师傅,这么早就来了!三楼的张大爷打开门,手里还握着收音机,快进来喝杯茶!林夏笑着摇头:不了大爷,后面还有好几家等着呢。熟练地换上水桶后,他又顺手帮张大爷把门口的垃圾带下楼。张大爷总说他比亲孙子还贴心,其实林夏记得,去年冬天自己发烧,是张大爷冒雪送来退烧药。
回到车上,手机响了。是住在城西的李阿姨,语气焦急:小林啊,我家的饮水机漏水了,能不能现在过来看看?林夏看了眼订单表,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但还是立刻答应下来:您别着急,我半小时内到。调转车头时,他特意绕到附近的五金店,买了密封圈和扳手。路上经过早餐摊,他想起李阿姨爱吃油条,又多买了两根用纸包好。
李阿姨家住在六楼。当林夏满头大汗地赶到时,客厅地板上已经积了一滩水。他顾不上休息,蹲下身子检查饮水机。经过仔细排查,发现是连接水管的接口老化。更换密封圈、拧紧螺丝,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小林,真是多亏了你!李阿姨递来毛巾和一杯凉茶,要不是你,我这老太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夏这才从挎包里拿出油条:阿姨,顺路买的,您趁热吃。李阿姨红了眼眶,硬要塞给他钱,被他笑着拒绝了。
从李阿姨家出来,日头已经升得很高。林夏的工装被汗水浸透,又在阳光下晒干,结出一层白色的盐渍。车筐里的搪瓷杯早已见底,喉咙干得发疼。路过便利店时,他盯着冰柜里的饮料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拧开路边公共饮水机的龙头,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凉水。水面倒映着他晒得黝黑的脸,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有了细纹。
中午十二点,林夏停在护城河旁的树荫下吃午饭。两个冷馒头已经有些发硬,他就着水壶里的凉水慢慢吞咽。河面上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让他暂时忘却了疲惫。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里进出的人们穿着笔挺的西装,和他沾满汗渍的工装形成鲜明对比。但他并不羡慕,他知道,自己肩膀上扛着的,是一家人的希望——父亲的药费、妹妹的学费,还有母亲藏在枕头下的体检报告单。
下午的活更重。郊外的建筑工地订了十桶水,二十公里的路程,三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扬起阵阵尘土。到达时,工人们正围坐在简易工棚下休息,看到送水车来了,纷纷围上来。师傅,可算盼到水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工人接过水桶,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喉结上下剧烈滚动。林夏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和晒伤的皮肤,默默又多送了两桶水。临走时,工头硬塞给他一包烟:兄弟,辛苦了!他推脱不过,把烟揣进兜里,打算晚上带给父亲。父亲总说烟味能解乏,可林夏知道,那是父亲舍不得买好烟。
傍晚时分,暴雨突至。林夏正在给一个客户送水,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他用雨衣盖住水桶,自己却被淋得浑身湿透。客户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仅多给了运费,还硬塞给他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小伙子,别感冒了!这份意外的温暖,让他在雨中红了眼眶。回到供水站,他发现车斗里的一个水桶被刮出了裂痕,心疼得直皱眉——每个水桶都是他的,要陪伴他走过无数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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