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孙氏的反常警告,像一块沉重的乌云,压在林锋然的心头。她话语里的恐惧和恳求是如此真切,绝非空穴来风。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南宫,关于南京,甚至关于江雨桐的失踪。但她为何如此讳莫如深?她在保护谁?还是在害怕什么?
林锋然没有因为太后的劝阻而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坚定了追查的决心。他知道,退缩只会让暗处的敌人更加猖獗。他必须抢在对方彻底抹去所有痕迹之前,找到突破口。
他一面严令舒良加派人手,根据丹徒县渔村那条模糊的线索,不惜一切代价核实江雨桐的下落;另一面,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南宫秘密的探究上。太后的恐惧源于此,那么突破口,很可能也在于此。
他没有再大张旗鼓地去南宫,而是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太监常服,只带了绝对心腹的张永,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深夜,再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南宫之外。
这一次,他没有在宫门外徘徊,而是凭着记忆和那本册子的暗示,绕到了宫墙西北角一处极为偏僻的角落。这里杂草丛生,墙根下堆着一些废弃的砖石,平日里根本无人涉足。他记得,当年被囚禁时,似乎隐约听老太监提过,前朝曾有宫女试图从此处偷运物品进宫,但具体细节早已湮没。
“皇爷,就是这里?”张永提着气死风灯,紧张地环顾四周。
林锋然点点头,蹲下身,用手拨开茂密的杂草,仔细检查着墙根处的砖石。泥土的颜色确实与周围略有不同。他示意张永帮忙,两人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松动的城砖。
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边缘光滑,明显是长期使用的结果。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锋然的心跳骤然加速。果然有密道!这印证了那本册子的部分内容,也解释了“打点南宫”的物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的。
“你在外面守着,有任何动静,学三声猫叫。”林锋然对张永吩咐道,随即接过灯笼,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洞口。
密道很窄,也很低矮,必须弓着身子才能前行。脚下是湿滑的泥土,空气污浊不堪。林锋然强忍着不适,借着微弱的灯光向前摸索。通道先是平行于宫墙向内延伸了约十几丈,然后开始向下倾斜,似乎通往更深的地下。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两侧的土壁。突然,他在一处略微干燥的壁面上,摸到了一些刻痕。他举起灯笼凑近一看,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碎石片刻上去的,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
“景泰三年……腊月……货至……安。”
货至安?意思是货物安全送达?是谁留下的记号?是运送物资的人,还是……接收物资的人?景泰三年腊月,正是他被囚禁的第二年冬天,天寒地冻,也是南宫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如果真有物资送入,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但这“货”,真的只是食物炭火吗?
他继续前行,密道终于到了尽头,被一块厚重的木板挡住。他轻轻推了推,木板纹丝不动,似乎从另一侧闩住了。他附耳上去倾听,另一侧寂静无声。
这里,应该就是密道在南宫内的出口了。出口会在哪里?某个废弃的殿宇?还是……直接通向他当年居住的偏殿?
无法从内部打开,林锋然只好原路返回。当他重新钻出洞口,呼吸到新鲜空气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条密道,就像一条隐藏的血管,在过去那些年里,悄无声息地为那座孤寂的牢笼输送着不为人知的养分,或者……毒药。
“皇爷,您可算出来了!”张永连忙上前搀扶,一脸后怕。
林锋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眼神冰冷:“记住这个地方,派绝对可靠的人,日夜轮班,给朕盯死了!看看有没有人会从这里进出!”
“奴婢明白!”张永重重地点点头。
…………
回到乾清宫,林锋然立刻召见了钱安,将密道的情况和壁上的刻痕告诉了他。
钱安听完,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陛下,如果此密道果真用于输送物资,那必然有账目往来,哪怕再隐秘,也应有迹可循。奴婢建议,可重点核查景泰三年至景泰七年,内府所有涉及‘南宫用度’、‘杂物采买’、甚至‘犒赏’、‘修缮’等名目的账目,特别是那些数额不大、但批次频繁、来源模糊的支出。或许能与密道的使用频率对得上。”
老文书就是老文书,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资金流。
林锋然深以为然,立刻让钱安去办。同时,他也将这条线索,作为一次“实战演练”,交给了李四儿那个年轻的“秘书处”。
“你们几个,”林锋然对李四儿等人说,“抛开之前的档案,集中精力,给朕查一件事:景泰朝年间,所有从通政司经过的、与南宫相关的奏报、题本,无论大小,哪怕是请安折子,都给朕找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特别是注意那些时间点与已知事件(比如瓦剌使团来朝、朝廷重大决策)相近的奏报,发送人是谁,内容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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