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炼天鼎崩裂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张阿铁那已经碎裂的银髓躯壳,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地悬挂在虚空之中。
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鼎壁上那三百世轮回的倒影之上。每一世的他,都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一般,被赤霄锁链紧紧地贯穿咽喉,那锁链深深地嵌入他的血肉之中,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彻底吞噬。
随着锁链的不断收紧,他的喉咙被撕裂,鲜血如泉涌般从喉间喷出,溅落在鼎壁上,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而这些血痕,却在瞬间凝结成了凌家族纹,仿佛是一种诅咒,永远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断裂声突然传入了张阿铁的耳中。那是赤霄锁链寸寸断裂的声音,每一声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他的耳膜。
这声音,让张阿铁的思绪猛地回到了第七世临死前的那个雨夜。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青溟的前世蜷缩在泥泞之中,浑身湿透,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她的指尖,轻轻地在张阿铁的掌心划过,留下了一道冰冷的痕迹。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却又带着无尽的哀伤:“若有来世……别再做药引……”
那道冰痕,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了张阿铁的掌心,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而此时此刻,这道冰痕却在他的识海中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烧成灰烬。
张阿铁的银髓,如同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他那空洞的眼眶中滚落而下,滴落在虚空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傀儡丝断了…真疼啊。”他低笑一声,任由天权黑洞的碎片从经脉剥离。每一块碎片都是凌家刻入他魂魄的枷锁,割裂时带起三百世的记忆血浪——第三世被炼成鼎奴时剜骨的铁钩、第五世目睹青溟被凌家抽魂时的嘶吼、第一百七十三世在破庙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咬碎的牙…疼痛却让他愈发清醒。最后一根因果线断裂的刹那,他忽然在混沌中抓住一缕陌生的轻盈——那是从未有过的、属于“张阿铁自己”的魂魄重量。
青溟的冰魄胚胎在熊熊业火的灼烧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它即将破碎的前奏。那龟裂的纹路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逐渐侵蚀着整个胚胎。
青溟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她的目光穿过火焰,落在九嶷宗主消散的光尘上。那光尘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冰晶上。
就在那一瞬间,青溟看到了母亲的面容。那是三万年前的记忆,母亲姜璃站在她面前,眼中没有一丝悲悯,只有深深的愧怍。
“你连愧疚都要算计么?”青溟喃喃自语,声音在火焰中显得格外凄凉。她的手缓缓抬起,冰魄刻刀在她手中闪烁着寒光。
突然,青溟毫不犹豫地将刻刀刺入胚胎的核心。刹那间,冰魄胚胎如同被打破的镜子一般,碎片四溅。
随着胚胎的破碎,青溟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看到了自己的第一世,那时她跪在凌家的血池边,眼睁睁地看着张阿铁被残忍地剜去道骨。
接着,她看到了第九世的自己,偷偷地修改炼天鼎的阵纹,却被强大的反噬力量瞬间变成了一座冰雕。
还有第三百世的她,在茶馆的账本里藏下九嶷密文时,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这些记忆如同一部部电影在青溟的脑海中不断放映,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原来,每一世的隐晦反抗,都早已深深地刻入了冰魄最深处的魂脉。
“我不是你的续命灯,也不是凌家的钥匙——”胚胎彻底碎裂的瞬间,她看见姜璃消散的光尘中浮出一枚冰晶,内里封存着真正的生辰八字。那是母亲从未说出口的馈赠:一个与因果无关、只属于“青溟”自己的诞辰。
饕餮的混沌核心被凌家祖纹灼出焦痕。它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降魔杵——空衍圣僧当年将它从混沌深渊拖出时,这柄杵上沾的不是佛光,而是它的血。“老秃驴,你说吞天即镇魔…”骨刺一根根崩断,它却咧嘴笑了。三万年来吞噬的魔气混着佛纹在体内炸开,映出被掩埋的记忆:初代凌家主母分娩时,它作为“器胚”被活剖出母腹,脊骨刻满梵文的剧痛;空衍将佛相烙入它神魂时,那句“待你吞尽业障,自见真如”原是句双关的诅咒。
“去他娘的因果!”伴随着一声怒吼,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狠狠地咬向那根降魔杵。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降魔杵瞬间被它咬碎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就在降魔杵破裂的瞬间,一枚发霉的杏脯从里面掉了出来。这枚杏脯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表面长满了绿色的霉菌,但它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师父空衍圆寂前偷偷塞进它鳞片下的东西。
它小心翼翼地将杏脯捡起来,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那股甜涩的味道在齿间蔓延开来,仿佛带着师父的气息和温暖。就在这一瞬间,它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原本混沌的漩涡竟然开始倒转,逐渐形成了一艘小船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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