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李明吴虚弱地倚靠着冰冷的金属板,目光投向那被厚重尘埃覆盖的档案库装置。内景天地的枯竭与神魂的创伤,让他此刻连维持清晰的思考都感到困难,但他依旧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语。
守望者-7号胸口的淡蓝水晶光芒稳定地闪烁着,它那冰冷的合成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沉重:“‘世界记忆’档案库,承载着‘嘉兰德拉’最后的文明烙印与对抗‘蚀渊’的研究数据。其核心锁钥,需要‘嘉兰德拉’认可的生命印记与纯净的世界本源之力共同激活。”
它那破损的机械臂,无力地指向李明吴,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他体内那近乎崩溃的内景天地,以及那株融合了一丝翠绿生机的世界树苗。
“你……身负‘母神’眷顾,体内蕴含的‘世界’雏形,虽残破,其本源……与‘嘉兰德拉’同源。你,或许是……唯一能启动它的人。但……你的状态……”
它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以李明吴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别说激活什么档案库,恐怕连靠近都做不到。
希望近在咫尺,却被自身的无力感所阻隔。这种感觉,比单纯的绝望更加煎熬。
李明吴闭上眼,感受着内景天地那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状态,世界树苗的根系萎靡地蜷缩着,只有那点与归寂之园、与这片星骸深处沉睡本源的微温联系,还在顽强地维系。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回应守望者-7号的话语,却只引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嘴角再次溢出淡金色的血液。
“……看到了。”守望者-7号的电子眼红光微微一闪,“你的‘世界核心’受损严重,濒临……崩解。常规修复……已不可能。”
连这机械造物都宣判了“死刑”吗?
就在李明吴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也要随之熄灭时,守望者-7号那规律的“咔哒”声突然变得急促了一些,它胸口的水晶光芒也开始不规则地闪烁,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内部运算。
“……检测到异常变量……你体内……存在高浓度‘森罗族’生命本源残留……以及……未知的高韧性‘世界’法则结构……数据库比对……存在0.7%的……理论可行性……”
它猛地抬起头,电子眼锁定了李明吴:“外来者……守园人李明吴。或许……存在一个方法。一个极其危险……成功率低于1%的方法。”
李明吴猛地睁开眼,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绝不会放弃:“什么方法?”
“利用……‘嘉兰德拉’星骸核心……残存的‘生命源核’碎片。”守望者-7号的机械臂指向脚下的大地,“那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本源结晶,虽已沉寂万古,但其本质……与你同源。将其力量……引导入你的‘世界核心’,进行……强制共鸣与重塑。”
它顿了顿,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客观:“过程……将伴随无法想象的痛苦。你的意识可能被庞大的本源信息流冲垮,你的‘世界’雏形可能因无法承受外来力量而彻底崩塌,更有可能……引动星骸深处沉寂的‘蚀渊’污染残留……风险等级:终极。”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但这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立”!
李明吴沉默了。他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带着裂痕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那摇摇欲坠的内景天地。他想起了杜梦琪,想起了归寂之园,想起了“森之芯”最后的嘱托,想起了青玄真人那斩破枷锁的一剑……
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太多人需要守护。
退缩,意味着永恒的沉寂,意味着辜负所有的期望。
前进,或许能搏得一线生机,但也可能万劫不复。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他体内的伤势正在持续恶化,那层“森之芯”的庇护光晕也越来越淡。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这个动作都让他肺部刺痛。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豁出一切的疯狂。
“告诉我,该怎么做。”
守望者-7号似乎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或者说,它的逻辑核心早已计算出了这个概率最高的选择。
“跟随……我的指引。进入……星骸核心。”
它那残破的身躯发出更加剧烈的“咔哒”声,胸口的蓝色水晶射出一道稳定的光束,指向球形空间一侧的墙壁。那里,原本光滑的金属壁面悄然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狭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寂灭气息,同时也夹杂着那一丝令李明吴内惊天地悸动的同源波动。
李明吴挣扎着站直身体,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碎裂的骨头上,跟着守望者-7号,踉跄地走进了那条通往星骸心脏的通道。
通道漫长而曲折,四周的金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类似植物脉络与电路板结合的奇异纹路,那是“嘉兰德拉”独特文明的痕迹。越往深处,那股同源的生命本源波动就越强,但同时,一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带着腐朽与终结意味的“蚀渊”污染气息,也如同阴冷的毒蛇,缠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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