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清晰,不再是黎明前那种暧昧的灰蒙,而是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白。军营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具体,可以分辨出军官的呵斥、士兵操练的脚步声、以及锅灶间传来的些许动静——那是活着的人的世界。
对于陈默来说,这些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他的世界已经收缩到这间潮湿腥臭的牢房,以及那扇即将为他敞开的、通往刑场的大门。
“哗啦——哐当!”
牢门被再次打开,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暴。今天来的不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四名顶盔贯甲、手持长戟的申阳亲卫。他们的眼神冷漠,带着执行死刑任务时常有的那种刻意维持的威严与肃杀。
“逆犯默!提审!”为首的卫队长厉声喝道,声音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
同牢房的几个囚犯吓得蜷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陈默缓缓站起身,因为久坐和寒冷,双腿有些麻木,他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他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整理了一下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囚衣——这并非出于对仪容的在意,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对最后时刻的某种仪式感。
【叮!终极副本“辕门问斩”前置任务“游街示众”即将开始。任务要求:保持镇定,努力扮演好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务奖励:无。但表现优异者可获得“淡定赴死”成就点+1。】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语气依旧欠揍。陈默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问问系统,有没有“差评”按钮。
两名亲卫上前,用比之前更粗的麻绳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捆得结结实实,勒得他手腕生疼。然后,他们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将他推出了牢房。
走廊里火把通明,空气稍微流通一些,但压抑感更重。他被押着,踉踉跄跄地穿过阴暗的通道,走向军营中央的空地。
路过隔壁牢房时,他瞥见小仆役那张惨白绝望、布满泪痕的小脸,紧紧贴在栅栏上,嘴巴无声地张合着,似乎想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陈默移开了目光,心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刺痛,但随即被更大的麻木淹没。自身难保,何以保人?
他被押出囚牢区域,来到了军营的空地上。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兵士,他们被勒令列队旁观,脸上带着各种表情:有麻木,有好奇,有恐惧,也有几分看热闹的兴奋。对于这些朝不保夕的大头兵来说,观看一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先生”被砍头,或许是枯燥军旅生涯中一点难得的刺激。
空地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台,上面放着一张案几。案几后空着,那是留给审判者的位置。木台前方不远处,几个士兵正在用沙土勉强垒砌一个矮台,那显然就是行刑台了。一把鬼头刀被随意地插在旁边的土里,刀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
陈默被押到木台前,强迫他跪在地上。粗糙的沙石硌着他的膝盖,很不舒服。他抬起头,望向中军大帐的方向。
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传来,在亲卫的簇拥下,河南王申阳出现了。
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套相对整洁的诸侯王服饰,但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和蜡黄。他被搀扶着,步履虚浮地走上木台,在那张唯一的案几后坐下。他的目光扫过台下跪着的陈默,迅速移开,似乎不敢与之对视。宜阳乡侯等几位宗室核心成员以及大将熊启,则面无表情地站在木台两侧,如同泥塑木雕。
这场“最后的审判”,更像是一场公开处刑前的走过场,目的无非是向还剩下的将士们展示他申阳“公正严明”、“惩处奸逆”的“王者威严”,以期凝聚那早已涣散得不成样子的军心。
一名刀笔吏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早已写好的绢布诏书,用抑扬顿挫、却毫无感情色彩的腔调,大声宣读起来:
“王命昭曰:查逆犯默,本乃布衣,蒙王恩擢为客卿,本应竭忠尽智,以报殊遇。然其包藏祸心,勾结汉使,暗通彭越,巧言蛊惑,献中立之邪说,弱我三军之士气;更兼治理无方,账目混乱,有资敌之嫌;彭越馈赠,其力主收受,致使项王生疑,引来兵祸!新郑之败,国土沦丧,皆因此獠之罪!罪证确凿,恶贯满盈,天地不容!”
诏书里罗列的罪名,与昨夜帐中所言大同小异,只是措辞更加官方,更加冠冕堂皇。每一句指控,都像是一记重重的铁锤,要将陈默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刀笔吏念完,合上诏书,退到一旁。申阳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威严,但那嘶哑和底气不足却暴露无遗:“逆犯默!对此罪状,你还有何话说?!”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跪在地上的陈默身上。士兵们伸长脖子,想看看这位即将掉脑袋的“先生”会作何反应,是痛哭流涕地哀求,还是愤世嫉俗地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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