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那名弩兵的后脑勺上!
是狗子!
他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捡起了地上最大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那弩兵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眼睛瞬间失去焦距,短剑无力垂下,晃了晃,软软倒地,后脑勺一片血肉模糊,眼见是不活了。
现场,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粗重无比的喘息声,以及濒死者的微弱呻吟。
两名秦兵被杀(弩兵和被默夫捅脖子的),一名被大牛扼住喉咙,眼看也要断气,最后一名被斧头逼退的秦兵,见势不妙,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大牛死死掐着身下秦兵的脖子,直到对方彻底停止挣扎,才猛地松开手,瘫坐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后怕还是脱力。
狗子丢开沾血的石头,脸色苍白得吓人,看着地上秦兵的尸体和自己沾满脑浆和鲜血的手,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默夫站在哪里,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被自己用弩箭捅死、仍在微微抽搐的秦兵,看着那喷溅得到处都是的温热鲜血,闻着那浓重至极的铁锈般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杀人了。
不是系统结算中的数据,不是战场上的远程厮杀,而是如此近距离的、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终结了一条生命。
冰冷的感觉席卷全身,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灵魂被剥离的麻木。五次轮回的死亡记忆在此刻翻涌,与眼前亲手制造的死亡交织在一起。
“呕……”瘦猴终于从极度恐惧中缓过神来,看到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和骚臭,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活下来了。
短暂的、以命搏命的爆发之后,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巨大的心理冲击。
林间重归死寂,只有寒风呜咽,吹动着浓重的血腥气。
地上躺着四具尸体(两名起义军,两名秦兵),一具即将成为尸体(被大牛掐死的秦兵),还有一个逃跑的。
短暂的寂静后,现实的压力骤然回来。
“跑……跑了一个!”狗子声音发颤,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尽失,“他……他会回去报信!秦军……秦军大队可能会来!”
这句话像冰水浇头,让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几人瞬间清醒。
大牛猛地站起身,脸上还溅着血点,眼神惊惶:“对!对!得快走!快回营地报告!”
“报告?”默夫喘着气,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他指了指地上两名起义军士卒的尸体,又看了看吓瘫的瘦猴和惊魂未定的狗子、大牛,“我们就这么回去?死了一半人,跑了一个秦兵,王麻子会信我们?还是会直接把失利的罪责扣在我们头上?他甚至可能认为我们勾结秦军!”
王麻子的嘴脸,他们再清楚不过。
大牛和狗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默夫说的是最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们这份“功劳”,很可能变成催命符。
“那……那怎么办?”大牛没了主意。
默夫的目光扫过战场,扫过秦兵尸体上的皮甲、兵器、弩机,还有他们随身可能携带的干粮袋。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在绝境中嗅到生机的野兽。
“搜!把他们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扒下来!皮甲、武器、干粮、一切!”默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然后,把尸体尽量拖到灌木丛里掩盖一下!快!我们时间不多!”
想要活命,想要回去有点底气,这些秦军的装备,就是他们唯一的筹码和证明!
大牛和狗子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默夫的意思。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两人强忍着不适,开始动手扒取秦兵的衣服和装备。
瘦猴还在呕吐,根本指望不上。
默夫也走到被他杀死的那名秦兵身边,看着那张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年轻脸庞,他停顿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开始解对方的皮甲。
手指触碰到尚有余温的、沾满粘稠鲜血的皮甲,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触感让他胃部再次痉挛,但他强行压了下去,动作甚至比大牛他们更快、更有效率。
冰冷的生存逻辑,彻底主导了他的行动。
林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布料撕裂、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一场残酷的杀戮之后,是更加赤裸裸的掠夺,只为了在那艘破旧的贼船上,挣得一丝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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