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楚地方言试探,恐怕不是偶然,而是自己早已无意中触碰到了危险的边缘!
刮擦声没有再响起。
院子里重归死寂,只有风穿过破败窗洞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吟。
但陈默却再也无法平静。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躺在炕上,而是漂浮在一片漆黑的无底深渊之上,脚下随时可能裂开一个口子,将他彻底吞噬。
去查看?
这个念头带着极大的诱惑力,却也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望向那扇门。门闩从里面插着,但这薄薄的木板,根本不可能挡住任何真正的危险。而那个窗洞,又太高太小。
即使他能出去,又能做什么?在黑暗中摸索?在那可能隐藏着秘密和危险的角落里探寻?万一撞上正在返回的老宦官呢?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的身体虚弱不堪,手无寸铁,而对方,虽然年老,却步伐稳健,手上还有那可疑的老茧,天知道藏着什么手段。
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他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保持绝对静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仿佛这样就能融入身下的土炕,变成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选择了最屈辱,也最安全的方式——装睡。
他紧紧闭上眼睛,虽然眼皮因为过度用力而在轻微颤抖。他将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听觉在绝对的寂静中变得异常敏锐,捕捉着院外任何一丝最微小的动静。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变得无比缓慢,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似乎听到了极其轻微的、仿佛落叶被踩碎的声音。
又似乎听到了某种压抑的、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
甚至觉得那扇薄薄的门外,正站着一个黑影,同样在静静地倾听,等待着确认他是否真的熟睡。
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炕席上,声音在他耳中却如同惊雷。
这种自己吓自己的幻想,几乎要把他逼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一个时辰,就在他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从门外极近的地方响起。
那不是走向门口的脚步声,而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极其轻缓,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正慢慢地远离他的房门,向着院子的某个方向——很可能是老宦官自己那间低矮耳房的方向——移去。
他刚才果然就在外面!或许就站在门外!或许,刚才那一切细微的声响,包括最后的远去,都是他故意制造出来,测试自己是否醒着的?
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继续装睡,连眼皮都不敢睁开一条缝,只能用全部的听力去追踪那逐渐消失的脚步声,直到它彻底融入风声,再也无法分辨。
院子里,终于只剩下风声了。
危险似乎暂时远离了。
但陈默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一夜之后,蘅芜苑在他眼中不再是单纯的囚笼。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秘密。那看似死寂的院落,在深沉的夜色掩护下,或许正上演着不为人知的勾当。
而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老宦官,他的形象也变得愈发模糊、愈发深邃、愈发可怕。他那双死寂的眼睛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楚国的遗民?某位公子或大臣安插的暗桩?亦或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特目的、游离于所有势力之外的、真正的幽魂?
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恐惧?已然深入骨髓。
第二天,当老宦官再次准时出现,端着那碗一如既往的馊粥时,陈默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
他低垂着眼帘,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观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对方。
衣摆干净如常。
表情死寂如常。
动作机械如常。
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陈默的一场噩梦。
但陈默知道,那不是梦。那刮擦声,那远去的脚步声,冰冷而真实。
他沉默地接过粥碗,手指因为竭力控制的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那令人作呕的流质,味同嚼蜡。
老宦官一如既往地肃立等待,目光空洞地落在虚空处。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陈默吞咽时发出的轻微喉音。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张力弥漫在两人之间,虽然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异常的举动,但某种心照不宣的警惕和试探,却如同毒雾般悄然扩散。
陈默感觉到,老宦官那看似空洞的目光,似乎在他低垂的头顶停留了那么一瞬,比平时多了半次心跳的时间。
他察觉了吗?他是否也知道,自己昨夜听到了什么?
这个念头让陈默如坐针毡,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煎熬的进食过程结束了。老宦官上前,收拾碗筷,动作依旧一丝不苟,没有半点迟疑或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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