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虚无、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陈默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电脑屏幕刺目的白光上——那是在连续加了三天班后,他正疯狂敲击键盘赶着甲方要的策划案,突然一阵心悸,眼前一黑。
然后就到了这里。
脸贴着的地面粗糙而冰凉,带着泥土和某种说不清的腥味。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嘴里塞满了砂砾般的干涩感。
“呸…呸呸…”
他下意识地吐着嘴里的泥沙,手臂支撑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像被卡车碾过。耳边嗡嗡作响,充斥着某种他完全听不懂的、粗粝嘈杂的吼叫和咒骂声。
我是谁?我在哪儿?加班猝死了?这是地府?地府接待这么差劲吗?还得先啃一嘴泥?
一连串的问号像弹幕一样刷过他的脑海。
视野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踩着怪异草鞋、沾满泥泞的脚,然后是包裹着小腿的、暗红色的绑腿布。视线艰难上移,是粗糙的褐色布裤,以及…一片片串联起来的、冰冷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
甲片?
陈默猛地一激灵,彻底清醒了。他抬起头,彻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瞬间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正趴在一段巍峨的土黄色城墙根下,墙体高大得需要极力仰头才能望见垛口,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压迫感。而他周围,是十几个手持怪异长柄兵器、身穿黑色皮质札甲、头戴小冠的士兵。
这些士兵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带着一种久经沙场、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和漠然。那种眼神,陈默很熟悉——跟他那个吹毛求疵、要求变态的甲方爸爸看他最后一遍修改方案时的眼神一模一样,甚至更冷,因为这里面没有丝毫情绪,只有纯粹的、程序化的审视。
他们说的是某种发音古怪的语言,语调短促而强硬,陈默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结合眼前这阵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绝不是在说“欢迎光临”。
穿越了?
而且看这架势,不像是什么好开局。
陈默的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迫自己冷静,试图从混乱的脑子里搜刮出一点历史知识。黑色军服、威严古城…秦?大汉?不对,汉尚红…这特么难道是…
“起来!”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思绪。虽然听不懂,但语气里的命令意味毋庸置疑。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军官,按着腰间的青铜剑,走上前来,极其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陈默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狼狈。那军官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怀疑几乎凝成实质。他穿着的是睡觉时那套廉价休闲T恤和运动裤,在这群古装士兵中间,扎眼得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军官伸出手,吐出两个冰冷的字:“验、传!”
验传?啥玩意儿?身份证?护照?
陈默脑子一片空白。他有个屁的验传!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运动裤口袋里一掏——之前明明空空如也的口袋里,竟然摸到了一块冰凉、粗糙的 small木片!
求生本能瞬间爆发!管它哪来的,有就行!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那块小木牍掏了出来,双手(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狗腿)递到那军官面前。
军官一把夺过,皱着眉头,就着昏暗的天光仔细审视。那木牍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古代文字和一些模糊的印记。
时间一秒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默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偷偷观察着军官的表情,只见那对粗黑的眉毛越拧越紧,几乎要打成一个死结。
周围的士兵也 silently围拢了一些,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兵器,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终于,军官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割在陈默脸上,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破绽的冷厉:
“籍贯?南郡?”
陈默完全听不懂,只能从对方的眼神和语气判断似乎是在询问。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试图表达“我是良民”的笑容,小鸡啄米般点头。不管问啥,先承认再说!
军官的眼神更冷了,他指着木牍上的一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默’字写法为何与官制不同?少了一撇!形近‘黙’(狗突然消失?),鬼鬼祟祟,非奸即盗!”
他说的每个字陈默都听不懂,但那句“少了一撇”以及对方那“你他妈在逗我”的愤怒表情,陈默奇迹般地get到了!
就因为一个字少写了一撇?!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CPU直接干烧了。
穿越…秦朝…因为木牍身份证上的名字写了个错别字,被守城士兵当场抓获?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笑话?!写错字也要杀头?秦朝就有语言文字规范委员会了?还特么是甲方爸爸兼职的?这审查比网站敏感词还离谱啊!
巨大的荒谬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他脱口而出,用的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跟产品经理扯皮时的语气:“等会儿!就少一撇?大哥你语文课代表啊?我补上行不行?我现在就刻!给我把刀!不,给我根钉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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