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悬挂在墙上的舆图前,手指重重按在“黑石口”三个字上,指腹的薄茧蹭过泛黄的纸页:“琼英听令!”
白琼英应声出列,一身猩红劲装勾勒出她修长健美的身段,容貌艳丽如盛放的牡丹,却又带着沙场磨砺出的英气。她抱拳时,腕间的银钏轻响,目光望向王临,眼底是藏不住的痴心——那日她负伤坠马,是王临以独有的真龙气劲为她疗伤,那股温热的气劲游走四肢百骸,不仅治好了她的伤,更在双修之间,让两人的功力都更进一层。那是只有帝王才能修炼的功法,也是前朝容不下王家、将其灭门的缘由,可王临从未瞒过她,这份信任,让她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命你率一千五百精锐步骑混合,多带强弓硬弩,即刻出发,驰援黑石口!”王临的声音放缓了几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带着叮嘱,“记住,你的任务是依托黑石口险要地势,迟滞敌军,摸清其虚实主力所在,而非决战!若事不可为,可放弃隘口,退守第二道防线‘鹰嘴崖’,但务必最大程度消耗敌军,为我主力调动争取时间!”他知道白琼英的性子,好胜、刚烈,怕她一时意气,陷入重围。
“末将领命!”白琼英的声音脆亮,抱拳的动作干脆利落,转身时,又回头看了王临一眼,那一眼,千言万语都藏在其中,王临微微颔首,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示意:小心。
“赵锋!雷虎!”王临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整肃全军,进入最高战备!所有粮草物资,向核心堡垒区集中!加固所有镇墙隘口,城墙上的弩箭,要做到三步一发、五步一弓!征调所有青壮,编入辅助守城队伍,老弱妇孺除外!”
“杜先生,柳轻眉!”他转向人群后的柳轻眉,她一身素色衣裙,手里还提着药箱,原本是听闻王临议事,想送来安神的汤药,此刻闻言,立刻上前一步,眉眼温柔,却不见半分慌乱。她是王临的结发妻子,自关陇逃难时便陪在他身边,历经数次生死,医术精湛,更有不输男子的大局观。“组织所有非战斗人员,老弱妇孺即刻进入地窖避难所!安抚人心,若有受伤者,你亲自诊治!维持秩序,若有趁乱滋事者,先扣押,待战后处置!”
“夫君放心,轻眉省得。”柳轻眉的声音温软,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她抬手理了理王临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的温度,驱散了他几分戾气,“你也要保重,镇墙风大,莫要着凉。”这一句轻声的叮嘱,让厅内紧绷的气氛,稍稍松缓了些许。
一条条命令清晰果断,从王临口中吐出,像一把把精准的刻刀,将混乱的战局梳理出脉络,尽显一位优秀统帅的冷静与魄力。郑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王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的狠戾,让他心头一寒——他知道王临的手段,前朝王家灭门,他能死里逃生,靠的绝不止是运气,还有狠辣的政治手腕。最终,郑虔将话咽了回去,只是暗中对身旁一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悄然退下,想必是去书写发给长安的紧急军情,无非是夸大敌情,贬低王临,可王临早已察觉,却并未点破——此刻御敌为先,待尘埃落定,再清算这笔账也不迟,这便是他的纳谏与独断:能听不同意见,却绝不被掣肘,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怀异心之人。
整个总管府如同一个被骤然拧紧的巨大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马蹄声“得得”踏过青石板,溅起的尘土混着烽烟的腥气;脚步声杂乱却有序,士卒们扛着军械、推着粮车,呼喝声此起彼伏;妇孺的哭泣声被柳轻眉温软的安抚声渐渐压下,她提着药箱,走到流民中,为受伤的老妪包扎伤口,为受惊的孩童递上一块麦饼,她的善良,像一剂良药,稳住了人心;兵甲的碰撞声、弓弦的调试声、工匠加固城墙的敲打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壮的战前交响,每一个音符,都裹着生离死别的沉重,却又透着绝不屈服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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