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诚恳,目光清澈坦荡,没有半分虚假掩饰。而且他对天下大势、各路豪强的评价,与杜如晦心中的看法不谋而合,让杜如晦心中的戒备稍稍松动。
杜如晦沉吟片刻,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叩击着案几,沉声道:“先生之意,我已明了。然则,‘征西将军’、‘漳水都督’之号,名分颇重,恐会引起其他势力的猜忌,给先生招来祸患。再者,先生麾下兵马过千,每日所需粮草耗费不菲,不知这些粮草何来?日后先生是打算长居此地,还是另有所图?”
魏徵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苦涩:“名号之事,实为无奈之举。如今乱世之中,若无名分,难以收拢人心,也无法与其他势力交涉。若王县公不喜,改易亦可。至于粮草……”他顿了顿,坦然道,“不瞒先生,魏某早年游历河北、河南各地,与一些尚有良知的乡绅豪族略有交情,如今承蒙他们暗中资助些许粮食衣物。再者,我已组织军民开垦荒地,漳水之中渔产丰富,军民合力捕鱼耕种,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他目光坚定,语气诚恳:“日后之事,顺其自然便可。若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让百姓安居乐业,自是最好;若不能,便坚守此地,护一方百姓平安,只求问心无愧,不负此生所学。”
两人围绕着河北局势、民生治理、对抗窦建德等话题,展开了深入的交谈。从劝课农桑到轻徭薄赋,从军队训练到防御部署,杜如晦发现魏徵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对治理地方、行军布阵都有着深刻的理解。尤其是在民生方面,魏徵提出的“兴修水利、设立乡学、安抚流民”等举措,与王临在王家镇的做法不谋而合,甚至在一些细节上,还有着更为精妙的考量。
交谈之中,杜如晦也敏锐地感觉到,魏徵虽然坦诚,却似乎有所保留。尤其是在谈及兵力来源、那些“乡绅豪族”的具体身份,以及他未来的长远规划时,魏徵总是语焉不详,或是巧妙地转移话题,不愿深谈。
不知不觉间,日头西斜,透过窗棂洒进厅堂,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会谈终于结束,魏徵亲自将杜如晦送出辕门,态度依旧谦和有礼,拱手道:“先生此行辛苦,还望代为转达魏某的心意,愿与王县公携手,共护漳水安宁。”
“玄成先生放心,在下必定如实禀报。”杜如晦拱手回礼,转身与马三宝一同离去。
归途之上,杜如晦沉默不语,闭目沉思,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魏徵的每一句交谈,细细揣摩着其中的深意。魏徵的坦诚与保留,洼里集的安稳与戒备,都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隐隐觉得,这位魏公,或许真的能成为王家镇的盟友。
与此同时,王家镇的镇公所书房内,却是一片温馨和睦的景象。
王临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卷《诗经》,正低声吟诵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的字迹遒劲有力,平日里挥毫泼墨时,总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此刻吟诵诗词,却又透着几分文人的儒雅。
柳轻眉坐在他身旁的绣墩上,手中拿着针线,正在给王临缝制一件护膝。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温柔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温婉动人。她精通医术,平日里不仅要照料王临的起居,还要打理镇内的医馆,救治百姓,却始终温柔大气,心地善良,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夫君,连日操劳,也该歇歇了。”柳轻眉放下针线,拿起桌上的温茶,递到王临手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几日天气转凉,你夜里批阅文书到深夜,可要仔细着凉。我给你做了副护膝,用了艾草填充,戴着能暖些。”
王临放下书卷,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柳轻眉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他体内的真龙气劲悄然运转,一丝温热的气息透过指尖传入柳轻眉体内,驱散了她掌心的寒意。这真龙气劲乃是帝王专属的双修功法,威力无穷,却也因其特殊性,招致前朝皇室的忌惮,最终导致他原身家族被灭门。如今他重修此功,气息愈发沉稳内敛,平日里极少外露。
“有轻眉照料,我便是再辛苦也无妨。”王临握住柳轻眉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你也别太累着,医馆的事若忙不过来,便多派些人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嗯,我晓得的。”柳轻眉脸颊微红,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幸福。她与王临一同从关陇之地逃难而来,历经无数生死考验,早已情深似海,彼此扶持。
秦玉罗一身银灰色的劲装,腰佩长剑,英姿飒爽地走进书房。她原本是窦建德麾下的偏将,与窦建德有着毁家灭门之仇,后来归降王临,凭借着家传的兵法韬略和一身武艺,成为王临最得力的军事助手,代掌王家镇的军队权柄。她性格飒爽,行事果断,对王临情深义重,既有大局观,又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是王临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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