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萌芽一旦种下,便以惊人的速度破土生长,并开始搅动整个废土的格局。
“复兴壁垒”拥有了一片稳定产出的农田,以及一个能缓慢改良土地的神奇装置——这个消息如同在死寂的泥潭里投下了一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四面八方。
最先坐不住的,是那些在夹缝中求生的中小型聚落。起初是零星的探子,在壁垒外围鬼鬼祟祟地窥探,试图验证那匪夷所思的传言。当看到那片在灰败废土中倔强挺立的翠绿时,所有的怀疑都化为了震撼与渴望。
几天后,第一支打着白旗的“外交”队伍出现在了“复兴壁垒”的大门外。他们来自一个名为“拾荒者之家”的百人聚落,首领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名叫老猫。他们带来的“礼物”是几捆鞣制粗糙的变异兽皮和一小袋闪闪发亮的……瓶盖。
指挥中心内,老猫和他带来的两个手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目光不时瞟向窗外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罗辑首领,”老猫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我们听说您这里……有了能让土地长庄稼的神物。我们‘拾荒者之家’没什么大本事,但人手还算勤快,也熟悉周围百里的废墟。我们愿意用我们收集到的所有物资,换……换一点粮食,哪怕是最次的土豆也行!”
罗辑坐在主位上,莉娜抱着手臂站在他身侧,玛莎则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王博士没在场,他正沉迷于研究“大铁疙瘩”土壤改良的数据波动。
罗辑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那袋瓶盖,在手里掂了掂。曾几何时,这玩意儿是他梦寐以求的“编制”通行证。但现在,看着这些在废土上硬通货,他却觉得有些……过时了。
“老猫首领,”罗辑放下瓶盖,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平淡,“瓶盖,我们暂时不缺。”
老猫的脸色瞬间白了白。
“不过,”罗辑话锋一转,“粮食,确实可以谈。”
老猫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但我们不要瓶盖。”罗辑指了指玛莎,“具体怎么换,你们跟她谈。我们可能需要人手、特定的废弃材料、或者……一些情报。”
玛莎适时地接过话头,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老猫先生,我们初步设想,可以建立一种‘工分’或者‘贡献点’制度。你们可以通过为我们工作,比如参与壁垒外围的防御工事扩建、收集我们指定的废弃金属或电子元件、提供周边势力动态的有效情报等方式,来换取相应的粮食配额。”
老猫愣住了,这种交易方式他闻所未闻。不用拼命厮杀抢夺,而是靠劳动和信息换食物?这简直是天堂才有的规矩!
“当然,我们也接受以物易物。”玛莎补充道,眼神锐利,“但我们只收我们需要的‘物资’,而不是通用的‘货币’。定价权,在我们手里。”
老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于他们这些小聚落来说,稳定的食物来源比什么都重要。
有了“拾荒者之家”这个先例,接下来的几天,络绎不绝的访客涌向“复兴壁垒”。有像老猫一样寻求交易的,也有试图用武力威胁分一杯羹的零散掠夺者,但都被壁垒森严的防御和莉娜带领的巡逻队轻易打发。
壁垒的广场一角,甚至临时开辟出了一个“交易区”,各种以粮食和贡献点为媒介的交易热火朝天。整个“复兴壁垒”仿佛成了一个区域性的心脏,开始有力地搏动,将养分(粮食)输送出去,将所需的材料和信息吸纳回来。
然而,真正的风暴,来自北方。
“磐石避难所”——那个罗辑曾经梦寐以求想要获得编制的、拥有数千人口、武装到牙齿的大型人类幸存者基地,终于派来了使者。
使者是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带着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他没有进入壁垒,只是在城外要求与罗辑对话。
“罗辑首领,”使者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优越感,“我们获悉你方掌握了一种能够恢复土地生产力的技术。磐石避难所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以及维护区域稳定的责任,要求你方无条件上交该项技术及所有相关设备。避难所将根据技术的价值,给予你们相应的……表彰和物资补偿。”
无条件上交?表彰?
城墙上的罗辑差点气笑了。他还没去找他们算之前煽动联军围攻的账,对方倒是摆出一副太上皇的架子直接来明抢了?
莉娜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眼神冰冷。
罗辑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拿起一个自制的土喇叭(修复并升级了扩音概念),对着城下喊道:
“技术是我们捡破烂捡来的,设备是我们自己修好的。凭什么上交?”
使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冷笑道:“就凭磐石避难所是这片区域秩序的维护者!就凭我们有能力让不合作者消失!你们那点可笑的防御,在我们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秩序?”罗辑的声音带着戏谑,“是指煽动别人来打我们,然后自己躲在后面看戏的秩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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