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胡同口的青砖,铁拐李的拐杖就在窗台上敲得咚咚响。我抱着《山神手记》推开门时,正撞见他往墨团嘴里塞小鱼干,老槐树的叶影在他补丁摞补丁的道袍上晃,像撒了把碎绿。
“显形符得借朝露画,去打桶井水泡朱砂。”他往我手里塞了个豁口的瓦罐,拐杖往胡同深处一点,“井台上有青苔的地方,朝露最干净,能照见东西本来的模样。”
墨团突然从墙头窜下来,爪子上沾着片带露的槐树叶,叶尖的水珠坠在地上,竟映出个小小的、透明的人影——像是个穿青布衫的老者,正对着老槐树拱手。我刚要细看,水珠就被风拂散了。吕洞宾摇着折扇从树后转出来,扇骨敲着掌心笑:“这老槐树成精成得懒,连显形都懒得现全须全尾,只敢在露水里露个影子。”
井台在胡同尽头的关帝庙旁,青石板上的青苔果然吸饱了露水,踩上去滑溜溜的。我蹲下身打水时,瓦罐里的井水突然晃出圈涟漪,水面上竟浮着张符纸的虚影,朱砂笔画的轮廓像只睁着的眼睛,瞳孔处写着个“真”字。
“显形符的底子得是‘观真眼’。”铁拐李蹲在井台上,用拐杖头蘸着露水在石板上画,“你看这眼白要画三道弧,像水波似的,这样才能透过表象看内里。最忌讳画得太圆,那成了铜钱眼,只能看见钱财,看不见真心。”
我跟着在井台边临摹,笔尖的朱砂总在露水洇湿的纸上晕开,观真眼的轮廓活像只哭肿的鱼泡眼。墨团突然跳上我的肩头,尾巴扫过符纸,晕开的朱砂竟顺着某种纹路重新聚拢,在符纸边缘画出圈细密的锯齿——像老槐树的年轮。
“这符得沾点草木气。”吕洞宾折了根槐树枝递给我,“显形符分三等:下等显物形,中等显魂影,上等显人心。老槐树的年轮记着百年事,用它的枝子当笔,能多几分灵性。”
正说着,胡同口传来叮当声。收废品的老张头推着板车经过,车斗里堆着个旧木箱,箱角露出半张泛黄的奖状,上面的字迹被虫蛀得模糊。“这箱子是从拆迁的老院子收的,锁得死紧,不知道里面藏着啥宝贝。”老张头蹲在树下抽烟,烟圈里飘出句嘟囔,“听说以前住这儿的是位教书先生,文革时被斗死了。”
铁拐李眼睛一亮,往我手里塞了张刚画的显形符:“去试试,让这箱子说说悄悄话。”符纸刚触到木箱锁扣,锁孔里突然冒出缕青烟,在半空凝成个戴眼镜的虚影,正趴在灯下批改作业。老张头吓得烟锅掉在地上:“我的娘哎,这是……”
“是教书先生的执念没散。”吕洞宾用折扇拨开青烟,虚影手里的红笔突然指向箱底,“他想让别人看见这个。”我撬开木箱,底层铺着层油纸,里面裹着本线装的《论语》,夹着张黑白照片——穿长衫的青年站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摞课本,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青烟在照片上盘旋片刻,慢慢钻进书里。铁拐李摸着箱盖叹气:“这先生当年把学生的奖状都藏在箱子里,怕被红卫兵烧了。显形符显的不是鬼,是没说完的心事。”老张头突然抹了把脸:“我爹就是他的学生,说先生总把‘读书无罪’挂在嘴边……”
正说着,墨团突然对着胡同深处炸毛。卖早点的王婶拎着个铝饭盒跑过来,饭盒里的油条还冒着热气:“你们看见我家小宝没?早上说去买糖画,到现在没回来!”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声音发颤,“这孩子从小怕生,不会是被人拐走了吧?”
吕洞宾突然指着墙角的糖画摊:“你看那糖稀纹路。”摊主老李头正用铜勺在青石板上画龙,糖稀冷却的痕迹竟弯弯曲曲指向关帝庙。铁拐李往我手里塞了张显形符:“快跟去看看,孩子的脚印沾着糖渣,显形符能照出来。”
符纸在庙门石墩上一点,地上立刻浮现出串小小的脚印,沾着金闪闪的糖渣,一直延伸到神像后面。我们绕到供桌后,只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半截糖画,对着墙根的蚂蚁说话。“小宝!”王婶冲过去抱住她,小姑娘指着墙角的裂缝:“蚂蚁说它们饿了,我在给它们分糖吃。”
墙缝里突然爬出群蚂蚁,拖着糖渣钻进砖缝。显形符在砖墙上一贴,墙皮剥落处露出个小小的神龛,里面摆着个掉漆的布偶——是小宝去年弄丢的兔子玩偶。“原来你在找这个。”王婶的眼泪滴在布偶上,“娘错怪你了。”
离开关帝庙时,老李头正往老槐树上挂糖画,有孙悟空,有老寿星,最后挂了个糖做的显形符。“刚才看见青烟显形,知道是仙家在帮忙。”他往我手里塞了串糖葫芦,“这符啊,得先有颗想帮人的心,才能显灵。”
日头升到头顶时,我们坐在煎饼摊旁歇脚。摊主赵叔正对着个旧收音机叹气,机壳上的红漆掉得差不多了,里面只发出滋滋的杂音。“这是我爹留下的,当年他在矿上上班,就靠这收音机听新闻。”他往煎饼上抹辣酱,“后来矿难,他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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