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十七章:【幻雷心劫】
驮碑古鳌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做出决断的天琦。没有赞许,没有劝阻,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平和。
“既如此,试炼……开始。”
随着它苍老的意念落下,古鳌背甲上那座记载着《混沌雷帝经》总纲的百丈石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雷光!那雷光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内收敛、凝聚,最终化作一道仅有丈许粗细、却仿佛蕴含着整个雷霆宇宙本源奥秘的——混沌色光柱,将立于其前的天琦,彻底笼罩!
“天琦!”飘雪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素手微抬,却强自忍住。这是属于天琦的试炼,外力干涉,只会导致失败,甚至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噬。
皓影和紫璃也瞬间绷紧了心神,紧紧盯着那被混沌雷光吞噬的身影。
雷光之中的天琦,并未感受到任何物理上的冲击或痛苦。那混沌雷光仿佛无形无质,直接穿透了他的肉身,作用于他那更深层次的——神魂本源!
他只觉眼前一花,所有的感知瞬间被剥离、扭曲。
……
冰冷,刺骨的冰冷。
不是身体的寒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与死寂。
天琦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废墟之中。焦黑的断壁残垣,破碎的宗门匾额(“灵犀”二字只剩一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不散的血腥味与幽冥魔气的阴冷。天空中铅云低垂,仿佛在哀悼。
是灵犀宗!是他记忆中最不愿触碰、却又无数次在梦魇中重温的——宗门覆灭之日!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能救我们……”一个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天琦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是他的授业恩师,灵犀宗宗主!但此刻的师尊,胸口被一道幽冥魔爪贯穿,道袍染血,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失望、痛苦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恨!
“师父!”天琦心神剧震,想要上前,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大师兄……你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又一个声音传来,是他最敬重的大师兄,此刻却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天琦师弟……我好痛……”这是小师妹最后的声音,她的身影在魔气中逐渐消散。
一个个熟悉的、曾经鲜活的面容,此刻都化作怨灵般的幻影,围绕着他,发出泣血的质问。
“你当时在哪里?”
“你为什么这么弱?”
“是你害死了我们!”
“你不配活着!”
无尽的愧疚、自责、悲伤、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魂!这些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创伤与执念,在这幻雷心劫之中,被无限放大,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意志!
“不……不是的……我……”天琦的神魂在颤抖,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沉沦在这无边的痛苦与自我否定之中。
就在这时,一缕极其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冰凉之意,如同暗夜中的一缕月光,悄然沁入他几乎被负面情绪淹没的神魂核心。
是飘雪!是那深植于两人神魂深处的灵契!
虽然无法直接介入幻境,但那同生共死的羁绊,让飘雪能模糊地感知到天琦此刻正承受的巨大痛苦。她没有试图去驱散幻象,那只会适得其反。她只是通过灵契,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一股纯净、坚定、带着九天霜雪般清冷气息的守护意念。
那意念无声地诉说着:“我在。”
“过往已矣,非你之过。”
“看着我,看着我……”
这缕来自外界的、绝对的信任与守护,如同定海神针,让天琦那即将崩溃的神魂猛地一颤!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些怨灵般的幻影,眼中的痛苦与迷茫逐渐被一股更加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是悲伤,是怀念,但不再是沉沦的自责!
“师父!师兄!师妹!”他对着幻影,发出了源自神魂的呐喊,“灵犀宗之殇,是我永生之痛!但此仇,此恨,此责,我天琦,从未忘,亦不敢忘!它非我沉沦之枷锁,而是我前行之动力!我活着,不是为了在愧疚中腐朽,而是为了继承尔等遗志,斩尽幽冥,守护这世间更多的‘灵犀宗’!”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越来越坚定!随着他道心的明悟,那些由他内心执念所化的怨灵幻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流光,融入了他的神魂之中。并非消失,而是被他真正的接纳、理解、并转化为了更坚定的力量!
第一重心魔,破!
然而,幻雷心劫,岂会如此简单?
场景再次变幻。
不再是血腥的废墟,而是一片冰封的雪原。飘雪一身白衣,倒在雪地之中,冰蓝色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胸口插着一柄缠绕着幽冥死气的魔刃!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冰冷。
“不……飘雪!”天琦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几乎窒息!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看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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