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破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联军统帅部内却已弥漫开一股比战场更为凝重的气氛。胜利的喜悦被一纸紧急军情彻底冲淡——沧州铁路桥被毁,北上最快通道受阻。
临时征用的济南府衙大堂,如今成了联军指挥中枢。巨大的北境舆图上,一条醒目的红线从济南延伸至沧州,然后在代表铁路桥的位置,被一个刺眼的黑色“X”截断。
“半个月?!放他娘的屁!”李如松须发皆张,一巴掌拍在硬木桌上,震得茶碗乱跳,“朱翊镠那逆贼会乖乖等我们半个月?宣大的兵正在往回赶!葡萄牙人的船说不定已经快到天津卫了!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他焦躁地在大堂内踱步,猩红斗篷卷起一阵风。“不能等!绝对不能等!林老弟,必须想办法!绕路?还是强修?”
林昭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沧州那个点。绕路?意味着放弃铁路的速度优势,重新回到传统步骑推进的缓慢节奏,正中敌军下怀。强修?半个月已经是格物院骨干石柱基于现有条件和损伤评估给出的最乐观估计。
“绕路不行,时间我们耗不起。”林昭的声音依旧沉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强修……常规方法,半个月恐怕都算快了。那座桥是铆接钢桁结构,跨度大,被炸毁了关键承重节点,重建几乎等同于新建。”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这几万大军,就被一条破桥拦在这里?”李如松瞪着林昭,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他信任林昭的技术和能力,但这种关键时刻的停滞,让他这员沙场老将感到无比憋闷。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通报声:“督师,大帅!石柱队长回来了!还带回来几个人!”
“快传!”林昭立刻转身。
风尘仆仆的石柱大步走入,他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破旧、满面尘灰的汉子,其中一人年纪稍长,约莫四十多岁,双手粗糙,指节粗大,眼神里带着工匠特有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督师,大帅!”石柱行礼后,立刻指向那年长工匠,“这位是沧州本地的老工匠,赵德柱,曾在天津卫的船厂和机械局干过几十年,尤其精通铆接和大型结构架设。铁路桥被炸时,他就在附近,亲眼目睹了过程,而且……他对快速修复,有个大胆的想法!”
“哦?”林昭和李如松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赵德柱身上。
赵德柱显然没见过这等阵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颤抖:“小……小人赵德柱,见过……见过大老爷……”
“起来说话!”李如松不耐地一挥手,“有什么屁……有什么想法,快说!说对了,重重有赏!”
林昭语气温和些:“赵师傅,不必惊慌。关乎数万将士性命和北伐大业,但说无妨。”
赵德柱被亲兵拉起来,定了定神,看着两位巨头鼓励(或威压)的眼神,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回……回大老爷的话,那桥……那桥中间一孔的主桁架塌了,掉河里了。按常法修,确实得个把月。但……但小人琢磨着,能不能……能不能不修原来的桥?”
“不修桥?”李如松眼睛一瞪,“不修桥怎么过去?飞过去?”
“不……不是。”赵德柱连忙摆手,比划着,“小人以前在船厂,见过造大船下水用的……浮箱和龙门吊。咱们能不能……能不能用木头和空油桶扎成巨大的浮箱,拼成一段浮桥,暂时替代被炸毁的那段铁路桥?让火车……让那铁马,从浮桥上慢慢开过去?”
浮桥?铁路浮桥?!
这个想法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大堂内凝滞的空气!连林昭都愣住了。利用浮箱搭建临时铁路桥,这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细细一想,却又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这需要极其精确的计算、坚固的浮体结构和对水流、承重的完美控制。这与当年利玛窦提及的利用“木箱”沉石稳固桥基的思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应用场景和复杂度截然不同,这是要让沉重的钢铁列车从水上通过!
“浮桥……”林昭喃喃自语,眼神迅速亮了起来,他猛地看向石柱,“石柱,你觉得呢?技术上可行吗?”
石柱重重点头,脸上带着兴奋:“督师,卑职初步估算过!赵师傅的想法虽然冒险,但确有理论基础!我们可以在岸上预先制作好标准化的巨型浮箱单元,用蒸汽机驱动的龙门吊将其精准放入河道,连接固定。关键是浮箱的稳定性和与两岸固定桥墩的连接强度!只要计算精准,施工严密,承载轻型机车和兵员车厢缓慢通过,是有可能的!这比原地修复钢桁桥,至少能节省十天时间!”
“十天!”李如松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娘的!十天!干了!必须干!林老弟,这事儿能成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昭身上。他是技术的最终裁决者。
林昭闭上眼,脑中飞速闪过浮力计算、材料强度、水流冲击力、施工流程……前世的知识与今生的实践激烈碰撞。几息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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