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这样,说毫无触动那是假的。
可一想到自己为了争取自由立下的毒誓,青禾又觉得坚决不能给他希望,哪怕是虚无缥缈的一点也不行。
希望燃起再熄灭的感觉如同凌迟,何必再拖一个人下水?
她垂下眼睫,拿起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借着喝水的动作定了定神。
等到再抬眼时,她的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她尽量用最平淡最客观的语气简单描述了那天火场里的情况,如何发现福晋,如何拖她到窗边,又如何被掉落的燃烧木料砸中。
“......就是这样,万幸没伤着眼睛,也没烧坏根本。”
她指了指自己右颊,“就是皮肉伤得重些,看着吓人。主子厚道,赏了不少上好的药材下来,内服外敷的都有,胡太医也看过诊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多了?不然今天也出不来门。”
她试图用轻松的口吻带过,仿佛那夜的惊心动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张保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眼睛却一瞬不差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要通过那层褐色的药膏看清底下真实的伤势。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认真得让青禾刚刚建立起的平静几乎溃散,脸颊竟也忍不住隐隐有些发烫。
幸好,这时候摊主夫妇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过来了。
焦黄喷香的水煎包,嫩滑的豆花,还有张保惯常点的油条和豆汁儿。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嘴里嚼着一口包子含糊地说着,心里只盼着赶紧吃完,赶紧结束令人坐立难安的面对面审视。
张保却像是跟早餐有仇似的,看也不看,依旧固执地看着青禾。
等她吸哩吐露吃完一个包子,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青禾,我认得一位老医生,姓吴,住在南城兵马司胡同那边。他祖上几代都是做军医的,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外伤、烧伤和金创,有些独门的方子和手法。在京里很有些名望,只是性子孤拐,不爱与官宦人家走动。”
“我......我想带你去给他瞧瞧。”
青禾听了倒是没有太大惊喜,她自己是学中医出身的,深知这种深度撕裂合并烧伤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能控制感染顺利愈合已属万幸,想要不留疤或者有突破性的改善,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况她今天出来,主要目的是为了采买去庄子上安顿的一应物什,单子列了老长,从针头线脑到耐储存的粮油调料,琐碎得很。毕竟去了庄子上再想买京城里这么齐全的东西就不容易了。
于是她摇摇头,语气尽量委婉但坚定:“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这伤恢复得还算平稳,胡太医看得很是仔细,用的也都是上好的御药。再者,我今天出来是要采买些生活上的零碎物件,时间比较匆忙了。”
没想到一向对她很是温和的张保在这事上却异常执拗,他眉头拧成一股麻花。
“买东西不急在这一时。吴老的医术真的不一样。我亲眼见过他医治被火药灼伤的脸,恢复得比预想好太多了。你就去让吴老看一眼,费不了多少工夫的。”
他见青禾还要拒绝,又补充道,“你若担心采买的事,你把单子给我,我让府里信得过的小厮照着单子去办,保证一件不差,直接送到你的院子去,绝不会误误事。”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几乎堵死了青禾所有的推拒之词。
青禾知道如果再拒绝反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无奈之下她只得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张保,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前几日我已经对十五爷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嫁人。你不必再在我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了。”
她把话说得决绝,希望能让他知难而退。
张保闻言,脸色白了白,嘴唇紧抿,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言语间就有点赌气的成分:“你嫁不嫁人是你的事。我带不带你看医生是我的事。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我......我只是不想你脸上留那么重的疤......”
他这话说得有些蛮横,却充满孩子气的真挚,让青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看着他那副“你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走了”的架势,青禾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拗不过他。看一眼就看一眼吧,也好了却他一桩心事,让他安心。
“......好吧。”她终于松了口,“吃饭,带路!”
南城兵马司胡同比起内城要杂乱喧嚣许多,房屋也低矮陈旧些。
张保领着青禾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门前停下。院门虚掩着,门板上的漆色斑驳,满是年深日久的沧桑感。
推门进去,院子里倒是收拾得干净利落,墙角晒着些形态各异的草药,乱七八糟的药香十足。
一个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石臼里费力地捣着什么东西,看不到脸,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直裰,看着很是朴素。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只瓮声瓮气地问了句:“谁啊?看诊下午再来,没见正忙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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