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谢珩吩咐幽砚去为白居易与元稹安顿住所,小仙吏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桃源居外的缭绕灵雾之中。谢珩则回到书案前,指尖仙力流转,开始处理另一桩紧要事务——感应并加固忘川边缘一处略有松动的古老封印,那关乎一位被镇压已久的上古鬼王残魂的安宁。此事需凝神静气,不容半分打扰。
出乎谢珩意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幽砚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禀报道:“使君,白先生和元先生的居所已经安排妥当了。按您的意思,安排在离市集和百家书院都不远的那片清静院落,两位先生对位置都很满意。”
谢珩抬眸,眼中掠过一丝微讶,随即化为赞许。他知晓那片区域空置的院落格局,能如此迅速协调好,看来这小丫头在沟通办事上,确有其麻利之处。“甚好。”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今日你也辛苦了,且先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他事。”
幽砚清脆地应了声“是!”,便雀跃地退下了。她心性单纯,只觉完成了任务,却不知那两位新降名士的安然入住,也让她肩头无形中卸下了一副小担子。
次日清晨,谢珩并未如常先在桃源居处理文书,而是早早外出,去完成昨日未竟的封印加固之事。临行前,他给幽砚留下了吩咐:待她完成喵居的日常照料后,便去寻白居易与元稹,引导他们熟悉忘川环境。
幽砚认真记下,元气满满地离开了桃源居。她虽好奇使君今日忙碌的具体内容,但恪守本分,深知上峰之事不该多问。她首先来到了后山喵居。
晨光中的喵居静谧安然,几只猫灵在庭院中慵懒地梳理着毛发。那只青金色的麒麟儿——麟儿,见到幽砚到来,立刻从一丛灵草后跃出,亲昵地凑上前来。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它已完全熟悉了这位每日准时出现、陪它玩耍梳理的小仙官。幽砚熟练地拿出暖玉梳,一边为它梳理鳞甲,一边软语同它说话。麟儿惬意地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只是,当幽砚偶尔停下,它还是会下意识地望向喵居入口的方向,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见始终没有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出现,才又有些怏怏地蹭回幽砚手边。幽砚心下明了,麟儿这是想念谢珩了,她只好更加耐心地陪伴,试图弥补这份缺憾。
照料完毕,幽砚辞别喵姥姥(今日仍是巨猫形态,只在幽砚告退时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和一旁看似忙碌实则偷偷观察她的陆游,径直前往白、元二人的新居。
他们的院落位于忘川较为热闹的区域,毗邻蜿蜒的街市,距离奈何桥的朦胧轮廓不远,读书声隐隐可闻的百家书院也在步行可及之处。小院清雅,门前种着几株翠竹,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
幽砚刚走到院门口,却听见里面已有谈笑声传出。她探头一望,只见李白与杜甫竟已在座。李白一改昨日醉态,神采奕奕,正拱手向白居易和元稹致歉:“乐天兄,微之兄,昨夜李某放浪形骸,多有失态,惊扰二位清听,还望海涵!”态度诚恳,毫无矫饰。
白居易连忙起身还礼,笑容温煦:“太白先生言重了!先生真性情,何来失态之说?我辈文人,酒逢知己,正当如此。能与先生、子美先生于此地相逢,已是幸事。”元稹亦在一旁颔首,接口道:“正是。太白先生诗酒风流,天下共仰,我等心折已久。”
杜甫见气氛融洽,也含笑补充道:“乐天、微之初来,若有任何不便,或想知晓忘川风物,尽管直言。我二人虽不才,对此地也算熟悉。”
四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幽砚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踌躇。她还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多位青史留名的大文豪,心中不免紧张,小手不自觉地捏住了官袍的衣角。
细心的白居易率先注意到了门外那抹紫色的娇小身影,他笑着招手:“门外可是幽砚仙吏?快请进来。”
幽砚这才深吸一口气,迈步进门,对着四位名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仙官礼:“幽砚见过太白先生、子美先生、乐天先生、微之先生。”然后转向白、元二人,说明来意,“二位先生安好。使君命我前来,引领二位熟悉忘川环境。”
李白闻言,朗声一笑,洒脱地挥了挥手:“哈哈,此等小事,何须劳动幽砚仙吏特意跑一趟?我与子美正好无事,带乐天、微之随处走走便是。你且回桃源居,向谢使君复命即可,就说人我们接下了!”
杜甫也温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幽砚心里虽觉这样似乎未能完全完成使君交代的任务,有些过意不去,但见李白、杜甫态度热情,白居易和元稹也面露欣然,显然更乐意与同属文林、声气相通的前辈同行,她若坚持反倒显得不识趣了。于是,她只得再次行礼:“那……便有劳二位先生了。幽砚先行告退。”
离开小院,幽砚一路小跑回到了桃源居。刚进书房,便见谢珩已返回,正坐在案前,神色虽略显疲惫,但气息平和,显然封印之事已顺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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