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麓,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茫茫雪原上,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头戴厚实的狗皮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粗毛围巾,身上是臃肿的棉袄棉裤,脚踩一双快要磨破底的棉乌拉草鞋。
担子两头是两只沉甸甸的木箱,里面针头线脑、顶针纽扣、关东烟叶、火柴洋胰子(肥皂)、糖果花生、甚至还有几张鲜艳的年画和红纸,杂七杂八,一应俱全。他手里摇晃着一个略显陈旧的拨浪鼓,“嘣楞嘣楞”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野里传得老远。
这便是化装侦查的夜海辰。
连年战乱,鬼子、土匪、各路武装你方唱罢我登场,山脚下的村庄往往信息闭塞却又暗藏玄机。姜子牙及其党羽善于隐匿于民间,他必须亲自下来走走,听听看看,才能捕捉到那些电报和报告里看不到的蛛丝马迹。
下午时分,他循着炊烟走进了梅花村。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显得有几分凋敝。唯有村中一座青砖高墙的大院颇有些气派,那便是地主王家大院。
“嘣楞嘣楞——”拨浪鼓一响,很快就有妇人孩子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价钱,挑选着需要的零碎物件。夜海辰操着一口熟练的本地土话,热情地招呼着,眼神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整个村落,留意着房屋布局、道路走向、以及人们的神情。
突然,王家大院里传出一阵激烈的打骂声和哭喊声。
“小兔崽子!还敢嘴硬!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一个尖利的男声叫骂道。
“不是我!东家!真不是我啊!”一个少年带着哭腔争辩。
紧接着,院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瘦小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身上那件黑色的旧棉袄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好几处都露出了发黑的棉絮,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他慌不择路,几乎撞到夜海辰的货担上。
“货郎大哥!您……您给评评理!”少年像抓到救命稻草,指着追出来的一个穿着绸面棉袍、戴着瓜皮帽、胖乎乎的地主,“东家的金戒指丢了,非赖是我偷的!这是我妈新给我絮的棉花做的袄啊!这才穿了三天……”少年又气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夜海辰停下拨浪鼓,微微抬起帽檐,露出被寒风冻得发红却异常平静的脸庞,声音沙哑道:“小兄弟,我就是个路过的货郎,卖点针线杂货,混口饭吃。你们东家伙计的事,我哪能插嘴,不敢多管闲事。”他刻意表现得像个胆小怕事、只想做生意的外乡人。
那王地主腆着肚子追到近前,指着少年骂道:“小崽子还敢找外人撑腰?院里就你一个下人伺候,戒指没了,不是你偷的还能长翅膀飞了?你不让搜身,就是心里有鬼!”他眼神闪烁,语气凶狠。
这时,旁边一户人家的院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大嫂走了出来,头上大红色围巾遮挡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像是要来买点东西。她先是冷冷地瞥了地主一眼,然后对夜海辰说:“货郎,给我拿两股针,再要一子儿线。”她特意补充道,“要军黄色的,结实的那种。”
夜海辰心中微微一动。军黄色的线……这颜色可不常见于普通农家缝补。他不动声色地应着,弯腰从货箱里找出线和针递给大嫂,眼角余光却将大嫂那沉稳淡定的神态和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显然有握枪的痕迹记在了心里。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更多村民围过来,既有看热闹的,也顺便瞧瞧货郎的担子。有人买了火柴,有人称了半斤烟叶。快过年了,那叠鲜艳的红纸特别受欢迎,不一会儿就卖出去好几张。
“家里大小子练了几天字,非要写对联显摆显摆。” “剪几个窗花,添点喜气。” 村民们絮叨着,带着对年节的些许期盼。
一个穿着花棉袄、梳着大辫子的姑娘,红着脸挤过来,买了一把剪刀和两个印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细棉手帕。
那边,先前买线的大嫂又开口了,声音提高了些,是对着那地主和少年说的:“赵三,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东家要搜,就让他搜!大伙儿都看着呢,要是搜不出来,”她转向王地主,目光锐利,“王金财您可得给这孩子赔礼道歉!”
地主王金财被将了一军,脸色有些难看,但话已出口,众目睽睽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在少年赵三身上胡乱摸了一遍,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场面一时尴尬。那大嫂哼了一声:“怎么样?王金财,道歉吧?还有这棉袄,扯成这样,大冬天的让孩子怎么穿?”
王金财脸上挂不住,支吾道:“呃……一场误会,误会……道歉,我道歉……”却绝口不提赔棉袄的事,反而对身后跟出来的两个,膀大腰圆的狗腿子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狗腿子上前一步,粗声粗气地说:“缝两针就好的事,破点棉花算什么?别得寸进尺!”语气满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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