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将军府。
深秋的肃杀似乎也侵入了这座威严的府邸。不再有贝加尔湖畔觉醒时的磅礴力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海辰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与华为一同踏入府门,连日奔波、激战、以及与龙珠融合带来的负荷,让他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色。他渴望的是温暖的笑容、热腾腾的饭菜,家的安宁。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比黑龙的咆哮更让人头疼的尖锐争吵声。
“你凭什么指手画脚?这是我夫君的家,也是我的家!你一个后来者,不过仗着几分旧情,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这是小野千鹤的声音,清亮,却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明显的火药味。
“千鹤夫人!请您说话放尊重些!我牧小夏行事光明磊落,我也是海辰的合法妻子!只是晏霓小姐喜欢与我亲近,我尽心照顾她,何错之有?难道非要像您一样,整日想着带少爷回日本,才算尽职吗?” 牧小夏的声音也不甘示弱,带着委屈和倔强。
大厅里,晏霓,海辰与千鹤所生的女儿,正怯生生地躲在牧小夏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看向自己亲生母亲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畏惧和疏离。这个画面,让匆匆赶回的海辰心脏猛地一抽。
“都给我住口!” 海辰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但也难掩其中的疲惫与痛苦。他大步走进厅堂,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最终落在女儿身上,眼神柔和了一瞬,“霓儿,到爹爹这里来。”
晏霓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牧小夏,才慢慢挪到海辰身边。
海辰深吸一口气,看着千鹤和牧小夏,声音沙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外面强敌环伺,老将的国民党对国家大事争论不休,黑龙的威胁尚未解除,我每日焦头烂额……回到家,等待我的就是这些无休止的争吵吗?”
他指了指这偌大的、雕梁画栋的将军府,“这府邸这么大,房间这么多,难道就容不下你们和平共处吗?非要让我在外搏命,在内还要为这些琐事心力交瘁?”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沉重。千鹤咬紧了嘴唇,别过头去。牧小夏也低下头,但肩膀依旧微微颤抖,显是不服。
华为在一旁冷眼旁观,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这场风波暂时被海辰的威严压了下去,但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未放松。
傍晚,书房内。海辰揉着发痛的额角,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华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屏退了左右。
“有事?”海辰头也不抬。
华为靠在书架上,把玩着一支毛笔,语气看似随意,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妹夫,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海辰皱眉,不喜欢他卖关子。
“我们在东京的人,传回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华为顿了顿,观察着海辰的表情,“有情报显示,千鹤夫人近期与日本王室的一位亲王,来往……颇为密切。据说,在你‘昏迷’期间,他们就有过数次秘密会面。”
“哐当!”海辰手中的钢笔猛地掉在桌上,溅起一片墨渍。他猛地抬头,眼中是震惊和无法置信的怒火:“华为!你胡说八道什么?!千鹤她怎么可能?!她是爱我的!她为我生儿育女,她……”
“人心是会变的,海辰。”华为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冰冷,“尤其是在你‘濒死’,权势可能出现更迭的时候。日本王室那边,一直未曾放弃对千鹤的影响。这位亲王,据说年轻有为,对千鹤……颇为倾慕。情报确凿,并非空穴来风。”
海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贝加尔湖的死里逃生,身体与灵魂融合的痛苦,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肮脏的猜疑击得粉碎!绿帽子?这三个字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千鹤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中含着泪光,显然是听到了部分对话。她身后,保姆抱着他们年幼的儿子靖远。
“海辰!你……你竟然相信这种污蔑?!”千鹤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海辰看着她,眼神复杂无比,有爱,有痛,更有被华为的话点燃的、难以熄灭的怀疑之火。
千鹤看着他的眼神,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猛地从保姆怀里抱过儿子,决绝道:“好!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你们都怀疑我!我走!我带着靖远回日本!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一听到“回日本”,海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瞬间炸了!他猛地起身,一步跨到千鹤面前,几乎是粗暴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将懵懂的儿子靖远从她怀里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回日本?休想!”海辰的眼睛红了,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你答应过我!千鹤!你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这就是你的永不离开?去找你的日本亲王吗?!”
“我没有!那是污蔑!是华为他陷害我!”千鹤哭喊着想去抢儿子。
“人心是会变的!华为说的对!”海辰怒吼道,声音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他将儿子护在身后,指着千鹤,所有的压力、痛苦、猜疑、背叛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要走?可以!你自己走!滚回你的日本去!但靖远是我的儿子!是中国的将军之子!你休想带他走!一根头发都别想!”
他看着千鹤瞬间失血、难以置信的脸庞,心如刀绞,却依旧一字一句,如同淬血的冰锥,狠狠刺出:
“小野千鹤,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海辰,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指东京湾的重伤濒死)在贝加尔湖,我差点魂飞魄散!你还想怎样?非要把我的心挖出来,把我的骨血都带走,你才甘心吗?!”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死寂一片。只有靖远被吓到的、细微的哭泣声,和千鹤绝望而无声的流泪。华为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牧小夏闻声赶来,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
曾经情深似海,如今裂痕深如渊。将军府外的风雨尚未停歇,府内的风暴,却已撕碎了最后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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