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辰从冰冷幽寂的水晶宫重返人间,破水而出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湖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青草的芬芳扑面而来,耳边是海鸟清越的鸣叫。他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抹去脸上的水珠,望向眼前的海岸线。
这里并非他下水时的驻地湖畔,而是一片更加原始、植被丰茂的湖岸。巨大的岩石耸立,茂密的松林和桦树林一直延伸到水边,间或点缀着开满野花的草甸。
远处,一座林木葱郁、地势起伏的岛屿轮廓清晰可见。更让他目光一凝的是,近岸水域里,数十艘样式古朴的桦木制渔船正在撒网捕捞。
船上的渔民们,不再是金发碧眼的俄罗斯面孔,而是清一色的黑头发、黄皮肤!他们穿着厚实的粗布衣裤,皮肤被湖风和阳光晒得黝黑发亮,吆喝声带着一种他熟悉的、属于北方的粗犷口音。
“这里…是何处?” 海辰心中诧异,游向最近的一艘渔船。
“喂!那边的兄弟!水性不错啊!” 船上一个精壮的汉子朝他喊道,汉语纯正,带着浓重的蒙古腔调,“你是打哪来?看着面生!”
“我是东北军的,不慎被水流带到此处。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海辰攀住船舷问道。
“东北军?是奉天少帅的兵?” 汉子眼睛一亮,透出敬意,“哎呀,这可是奥利洪岛(Olkhon Island)!北海的中心岛屿。咱们这嘎达叫萨满石湾!岛上住的,都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蒙古族和汉族的中国人!当年大辽国耶律家的根儿,就在这儿扎着呢!”
海辰被热情地拉上船,靠了岸。岸边一个简陋却整洁的渔村里,听闻来了东北军的“大官”,村民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又带着敬畏地打量着这个身材高大、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人群中,一位老者格外引人注目。他穿着用兽皮和彩色布条缝制的萨满法袍,头戴装饰着鹿角和彩色珠串的神帽,脸上布满风霜的沟壑,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拨开人群,走到海辰面前,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激动?
“尊贵的…客人,” 老萨满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老而郑重的礼节,“老朽耶律丹,是这片土地最后的萨满,也是…大辽国皇族耶律氏的后裔。”
“耶律丹…” 海辰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唤起了他尘封的记忆。千年前的金国宫廷里,似乎有一位来自北方、精通巫卜之术的耶律氏长老?难道…是同一支血脉?
耶律丹似乎从海辰细微的反应中确认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解开油布,里面是一张颜色泛黄、边缘磨损的古老羊皮卷。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海辰面前。
羊皮卷上,书写着一种奇特而优美的文字——契丹小字!这种文字早已失传于历史长河,只在一些最古老的典籍或碑刻中留有残迹。然而,海辰(完颜海辰)的目光扫过那些字符,却如同阅读母语般流畅自然!
这卷轴记载的,正是千年前大辽国鼎盛时期,对贝加尔湖(当时称“北海”)周边部族的册封诏书,其中明确提到了奥利洪岛及其上的耶律部族!
“您…您认得这文字?!” 耶律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眼中充满了希冀。周围所有的渔民也都屏住了呼吸。
“认得。” 海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年的重量,“这上面写着,奥利洪岛,永为耶律部族栖息之地,受大辽庇佑。”
“苍天有眼!祖先显灵啊!” 耶律丹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羊皮卷和海辰深深叩拜。周围的渔民们也跟着哗啦啦跪倒一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卷轴是他们族裔身份和土地归属最古老、最神圣的证明!而眼前这位将军,竟是能解读神谕之人!
耶律丹将海辰请进了自己位于村落最高处、俯瞰湖湾的木屋。屋内陈设简朴,却充满了萨满的神秘气息,挂着兽骨、皮鼓和各种奇异的法器。他拿出珍藏的风干肉、湖鱼和自酿的马奶酒款待海辰,言语间充满了对祖先荣光的追忆和对现实的忧虑。
酒过三巡,耶律丹拉着一个站在旁边、身材精壮、眼神明亮中带着野性的少年走到海辰面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年与风浪搏斗的好手。
“将军,” 耶律丹郑重地说,“这是老朽的孙子,耶律辽哥。我们耶律家的血脉,流淌着祖先的勇武。如今贝加尔湖重归中华,我们这些大辽遗民,也终于能堂堂正正做回中国人了!辽哥他箭术娴熟,水性极好,熟知这方圆百里的山林湖道。老朽恳请将军,将他带走,加入东北军!让他为守护这片祖先之地,为守护中华,尽一份力!”
耶律辽哥挺直胸膛,眼神热切而坚定地看着海辰:“将军!辽哥愿追随您!保卫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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