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茉莉嗔怪地轻轻推了春苗一下,语气却没什么力度。
春苗嘻嘻笑着,不再打趣,挽着茉莉的胳膊,两人一起走进了村部大院。
院子里,几个早到的村干部正在扫雪,看到茉莉抱着那件醒目的军大衣进来,目光都若有深意地在她和大衣之间转了转,然后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茉莉尽量面色如常地走向赵振国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他低沉熟悉的声音。
茉莉推门进去。赵振国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怀里那件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出昨夜奔波痕迹的军大衣上,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茉莉走到桌前,将大衣轻轻放在桌角:“赵团长,您的衣服,谢谢您。我……我简单熨了一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振国的视线从大衣上移开,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似乎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上。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向后靠向椅背,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去拿那件大衣。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炉火偶尔的噼啪声。
“嗯。”他最终只是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算是回应。他没有说“麻烦你了”,也没有说“不用熨”,只是那么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让茉莉觉得脸上被他看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
“那……那我先去忙了。”茉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慌忙找了个借口想离开。
“等一下。”赵振国却叫住了她。
茉莉脚步一顿,心跳漏了一拍,回头看他。
只见赵振国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他没有看那件大衣,而是目光落在她空着的手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手套呢?”
茉莉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指:“出来的急,忘了……”
赵振国没说什么,转身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双半新的军用手套,深绿色的绒线编织,看起来十分厚实暖和。他走回来,将手套递给她,语气依旧是那种不容拒绝的平淡:“戴着。外面冷。”
茉莉看着这双突然出现的手套,再看看赵振国那没什么表情却深邃专注的眼神,心里那片湖,彻底被搅动了。她默默地接过手套,触手是柔软而温暖的绒线质感。
“谢谢赵团长。”她低声说,将手套紧紧攥在手心。
“去吧。”赵振国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后,重新拿起了文件,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茉莉握着手套,快步离开了办公室。直到走到院子里,冷风吹在脸上,她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她低头看着手心里这双男式的、明显是他备用的军用手套,再想起怀里刚刚归还的那件带着他名字标记的大衣,一种被全方位、细致入微地照顾和圈占的感觉,如同温暖的潮水,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
他给她合脚的鞋,给她暖胃的粥,给她御寒的大衣,现在,连她忘了戴手套这样的小事,他都留意到了。
这件还回去的大衣,似乎并没有真正归还。那个白色的“赵”字,仿佛已经通过昨夜的风雪和今晨的阳光,无声地烙印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心里。
屯子里的闲话传得再厉害,也比不上他这沉默却无处不在的行动,所带来的震撼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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