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阵骚动。哭喊声,叮嘱声,更加响亮。茉莉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雾气尚未散尽,家的轮廓模糊不清。她咬了咬牙,抓住冰冷粗糙的车厢板,在其他民工的推搡帮助下,费力地爬上了卡车的后车厢。
车厢里已经挤了二十多号人,男多女少,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汗味、烟味和一股莫名的铁锈味。茉莉寻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抱着包袱蜷缩着坐下,将脸埋在膝盖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
卡车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猛地一震,开始缓缓移动。车下,送行的人群跟着车子跑动,哭喊声达到了顶点。茉莉没有抬头,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腥甜。
车子颠簸着驶上了通往公社的黄土路,速度越来越快,将熟悉的村庄、田野、河流,迅速抛在身后。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冰冷地刮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黝黑憔悴、名叫桂兰的婶子,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个烤得焦黑的红薯,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说:“闺女,吃点东西吧,路还长着呢。”
茉莉抬起头,对上桂兰婶子那双充满善意和同样愁苦的眼睛,心头微微一暖,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婶子,我不饿。”
桂兰婶子叹了口气,收回红薯,自顾自地低声念叨:“这世道,难啊……俺家男人瘫在炕上,娃还小,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来这鬼地方……”
她的念叨,引起了旁边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的女民工的共鸣,几人开始低声诉说起各自的艰难。茉莉默默听着,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原来,这世上,苦命的人,不止她一个。
然而,这短暂的、同病相怜的温情,很快就被打断了。坐在车厢中部,一个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看起来不像普通农民、眼神有些油滑的年轻男人,目光几次三番地瞟向茉莉这边,最终,他挪了挪位置,凑近了些,搭话道:
“这位妹子,看着面生,是清水村的?我叫刘麻子,是公社农机站的临时工。”他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试图做出和善的样子,但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却让人很不舒服。
茉莉没有搭理他,只是将脸侧向另一边。
刘麻子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目光在茉莉窈窕的身段和精致的侧脸上扫过时,又按捺不住,干笑两声,自顾自地说:“妹子别怕生,以后到了工地,都是革命同志,要互相帮助。我在工地上有熟人,有啥困难,跟哥说……”
他话音未落,卡车猛地一个急转弯,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刘麻子趁机想往茉莉这边靠,却被旁边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皮肤黝黑、身形精壮的年轻汉子,用肩膀不露痕迹地挡了一下。
那黑脸汉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刘麻子一眼。那眼神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山野野兽般的警惕和不容侵犯的意味。刘麻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悻悻地缩了回去,嘴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车厢里恢复了颠簸和沉默。茉莉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帮她解围的黑脸汉子,对方却已经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她心里微微一动,将这个沉默的身影记在了心里。
卡车轰鸣着,载着一车人的希望、绝望、算计与麻木,驶向未知的、充满艰辛的前方。苏茉莉将额头抵在冰冷摇晃的车厢壁上,闭上眼睛。清水村渐渐远去,而水利工地上等待她的,将是怎样暗流汹涌、步步惊心的未来?那个高高在上、仿佛与她已是两个世界的赵振国,又是否与这突如其来、改变她命运的调令,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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