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速似乎恢复了正常。刚才那漫长而清晰的“回溯”,在现实中可能只过去了一两秒钟。
但这一两秒钟,彻底改变了一切。
林深抬起头,目光穿透逐渐暗淡的湖光,直直地射向对岸的老张。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困惑、愤怒或挣扎,而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冰冷的平静,带着一丝怜悯和彻底的决绝。
老张接触到这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慌乱的情绪,但迅速被他用惯有的冷硬掩盖。他握枪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队则依旧沉浸在“星门”出现的震惊和贪婪中,没有注意到林深和老张之间这短暂而致命的无声交锋。
“林深!快离开那里!”沈瑶带着哭腔的呼喊将林深的思绪拉回现实。
脚下的吸力正在增强,漩涡扩大,湖水加速涌入。再待下去,他也会被吞噬。
母亲死亡的真相已经揭开。陈明是失手的肇事者,而老张可能是冷酷的旁观者,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共谋?他们的目的,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交织,都是为了那超越常理的力量。
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和复仇的时候。
林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漩涡的吸力,艰难地向岸边迈步。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挣扎。他必须活下去,为了母亲,为了沈瑶,也为了揭开老张身上那更深层的谜团,他当年为何在场?他如今执着于“秩序”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看到林深开始移动,老张眼神一凛,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枪口微微抬起。陈队也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狞笑,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就在这时“轰隆!”
整个地下洞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穹顶开始大面积坍塌,巨大的钟乳石如同利剑般坠落,砸入湖中,激起冲天水花。湖水疯狂涌动,那个黑色的漩涡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洞穴要塌了!”老张厉声吼道,不得不优先躲避坠石。
陈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了。
混乱中,林深抓住机会,拼命向岸边游去。沈瑶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伸出手。
两人的手指,在纷落的碎石和狂暴的水花中,终于触碰到了一起。
林深奋力一跃,被沈瑶拉上了岸。两人来不及喘息,互相搀扶着,冲向最近的一条看起来相对稳固的通道。
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是老张和陈队的怒吼,以及那个仿佛连接着时空彼岸的、正在崩溃的黑色漩涡发出的、如同远古巨兽垂死般的哀鸣。
他们头也不回地扎进黑暗的通道,将那片混乱和未解的谜团,暂时甩在了身后。
但林深知道,一切远未结束。
母亲的冤屈得以昭雪,但老张的秘密和“星门”背后更广阔的真相,如同新的迷雾,笼罩在前方。而他的手中,似乎还残留着穿越时空时,触碰到的某种冰冷的、非金非木的微小碎片,那是他在“回溯”的最后一刻,下意识地从飞舞的档案袋碎片中抓住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新的逃亡,开始了。而这一次,他背负的不仅是真相,还有一个来自二十年前的、未知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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