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后半夜,是一种褪尽了喧嚣后的疲惫寂静。路灯将橙黄的光晕投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偶尔有晚归的车辆疾驰而过,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短暂而尖锐。林深没有回书店,那里太显眼,也不够安全。他驱车来到城市另一端,一个由旧工厂改造的、鱼龙混杂的艺术区。这里充斥着通宵工作的设计师、醉醺醺的艺术家和无所事事的边缘人,足够的混乱意味着足够的掩护。他有一间几乎从不使用的狭小工作室,藏在某栋破旧厂房的顶层,是他多年前以备不时之需准备的避难所。
工作室里只有最基本的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空气里有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颜料溶剂的味道。他反锁了门,用柜子抵住,拉上厚重的窗帘,这才拧亮工作台上那盏光线昏黄的旧台灯。
心脏依旧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不是因为刚才在观星台的惊险,而是因为怀中那个来自废墟的、沉甸甸的档案袋。沈瑶最后那句警告言犹在耳:“你得到的线索,未必是帮你,也可能是害你。” 还有那辆神秘出现又消失的车,以及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眼睛。这一切都让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棋子,每一步都走在别人预设的轨道上。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凝聚起所有的勇气,才小心地将那个牛皮纸档案袋放在灯下。纸袋因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边缘有些磨损,但封口处用一种特殊的、类似火漆的红色蜡封着,蜡印的图案林深瞳孔一缩,那是一个简化了的、与生肖铜牌风格极其相似的抽象符号,像盘绕的云气,又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母亲用的蜡封?他小心地用刀片沿着边缘轻轻划开,尽量不破坏那个印记。打开袋口,一股更陈旧的纸张和淡淡霉味散发出来。里面东西不多:一叠用细绳捆扎的黑白老照片;几页纸质发黄、字迹娟秀的手写笔记;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更厚实的图纸。
他首先拿起那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角卷曲。前面几张是风景照,是西山观测站当年崭新时的模样,白色的圆顶在阳光下颇为壮观。接着是几个人的合影,穿着几十年前款式的衣服,站在观测站的望远镜前,笑容灿烂。林深的目光迅速锁定其中一张:一个年轻、充满书卷气的女子,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笑容温婉,正是他的母亲林婉。她身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削、神情有些腼腆的年轻男子。母亲的手轻轻搭在男子的臂弯,显得颇为亲近。这就是那个可能姓“谭”的助手吗?
林深仔细看着那个年轻男子的脸,试图与记忆中任何模糊的印象重叠,但一无所获。照片上的他,看起来如此普通,甚至有些怯懦,与想象中那个精密、冷酷的“司辰”形象相去甚远。
他继续翻看照片。后面几张似乎是工作照,拍的是某些出土的青铜器碎片,花纹古朴,与林深手中的青铜碎片风格接近。还有一张,是母亲在台灯下伏案工作的侧影,神情专注,她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的正是那本密码本,旁边还放着几块类似的青铜碎片。
最关键的一张照片出现在最后。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抓拍,背景似乎是一个昏暗的仓库或者工作室内部。照片中央,母亲林婉正与一个背对镜头的、穿着深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母亲的表情激动而愤怒,手中紧紧抓着一本,不是密码本,而是一本红色封皮的、类似工作证或笔记本的东西。那个风衣男子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无法辨认。
这张照片透露出的紧张氛围,与前面合影的融洽截然不同。这个风衣男子是谁?他们在争论什么?那本红色笔记本又是什么?
林深放下照片,心情更加沉重。母亲的过去,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她不仅是在做学术研究,似乎还卷入了一场激烈的、不为人知的争夺。
他展开那几页手写笔记。是母亲的笔迹,清秀而有力。笔记的内容更加令人心惊。这并非研究记录,而更像是一份加密的、或者说是用隐语写下的日记和警示:
“×月×日。‘影’已察觉我的方向。谭近日行为诡异,常深夜外出,问及则含糊其辞。他看那些碎片的眼神,不对劲。”
“×月×日。仪式之说恐非空穴来风。‘司辰’非一人,或为一‘职司’,代代相传?其目的为何?守护?还是篡夺?”
“×月×日。终于拼合出关键。‘钥匙’指向‘辰位’,‘心宿’之光启门扉。但‘门’后为何?不敢想。必须留下后手,若我遭遇不测。”
“×月×日。红色笔记本的内容太过骇人!竟牵扯到......必须毁掉!但或许也是证据?两难。交给周老?不,不能连累他。或许只有‘他’能。”
笔记在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迹甚至有些潦草,显示出书写者当时的慌乱和紧迫。林深反复看着这些片段:“影”是什么组织或人?“司辰”可能是一个传承的职位?母亲提到了“钥匙”和“辰位”,这与地支生肖有关(辰对应龙)。“心宿”是星宿名,似乎指向某个具体的时间或地点。最让林深在意的是“红色笔记本”和“他”。笔记本里记录了骇人的内容,而“他”,是指那个谭姓助手,还是照片中的风衣男子?母亲在最后关头,想到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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