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通道传来的叹息声悠远而悲凉,仿佛跨越了万古时光,带着某种庄严肃穆的意味,与血池的躁动形成了鲜明对比。那灰色的死寂气息,反而让刚刚经历血气冲击的众人心神一凝。
“这声儿……听着怎么那么让人心里发酸呢?”胖子搓了搓胳膊,感觉那叹息声直往骨头缝里钻。
黑瞎子眼底那抹不正常的赤红在听到这叹息声时波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戾气,看向解雨臣:“这条道,感觉不一样。”
解雨臣感受着那纯粹的、不掺杂任何侵略性的悲凉之意,沉声道:“悲而不伤,肃而不杀。此路考验,或与‘牺牲’相关。需心怀敬畏。”
张起灵已无声地走向右侧通道,他对这种与死亡和终结相关的气息最为敏感,也最为平静。吴邪紧跟在他身侧,低声道:“小哥,这次好像不是打打杀杀。”
踏入灰色通道,如同穿过一层冰冷的水幕,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没有耀眼的能量光效,没有诡异的空间扭曲。这里,是一个无比巨大、无比寂静的……坟场。
无数具巨大的、泛着玉石般光泽的渊民遗骸,以一种极其规整、仿佛某种仪式般的姿态,静静地盘坐或平躺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它们骨骼晶莹,即便历经无尽岁月,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共同构筑成一片望不到边的白色骨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悲壮但又无比纯净的气息,先前听到的叹息声,似乎就是这无数英灵残留意识的共鸣。
“我的天……”胖子收起了所有的嬉皮笑脸,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声音带着敬畏,“这得……多少人啊……”
空间的中央,有一片圆形的空白区域,地面上铭刻着一个复杂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安魂法阵。法阵的中心,悬浮着一盏造型古朴、灯焰已然熄灭的水晶灯。
当五人踏入这片区域时,一道平和而苍老的精神意念缓缓流入他们脑海,没有强迫,只有请求——为这些为了族群存续、对抗“蚀”而牺牲的先民,完成最后的安魂仪式,让执念消散,英灵安息。
“需要至诚的敬意,以及纯净的能量引导,重新点燃‘引魂灯’。”解雨臣解读着意念中的信息,目光扫过那无边无际的骨骸,神色肃穆,“任何一丝杂念或不敬,都可能玷污仪式,惊扰亡者。”
吴邪和胖子立刻收敛心神,面露庄重。黑瞎子也深吸一口气,努力将体内那股躁动的血气压制下去,眼神恢复了清明。张起灵则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仪式开始。他们需要将自身纯净的能量(而非攻击性的力量),按照特定的韵律,注入地面的安魂法阵,最终汇聚到中央的水晶灯上。
解雨臣主导,指引着能量的流转节点。吴邪和胖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温和的真气渡出。张起灵释放出的能量最为精纯浩瀚,如同月华般清冷,稳稳地作为仪式的基石。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水晶灯的灯盏开始微微发亮,一丝微弱的、温暖的光晕在逐渐凝聚。四周先民的骨骸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安宁,散发出的光晕变得更加柔和。
然而,就在灯焰即将被点燃的前一刻,异变突生!
黑瞎子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的血气,似乎被仪式中某种同源的能量(渊民当年亦曾借用血气之力对抗“蚀”)所引动,猛地躁动起来!一丝暴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嗡——!”
整个安魂法阵的光芒剧烈闪烁起来,变得明暗不定!周围原本平静的骨骸之海,似乎传来了细微的、不安的震动声!那即将成型的灯焰也剧烈摇曳,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瞎子!”解雨臣低喝,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仪式若失败,不仅得不到线索,还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黑瞎子脸色一变,他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他眼中赤红再现,脸上闪过一丝挣扎,那血气带来的力量诱惑着他,但看到解雨臣担忧的眼神和眼前庄严的仪式,他猛地一咬牙!
没有犹豫,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非但没有收敛那丝血气,反而主动将其引导出来,但不是用来破坏,而是将其作为“祭品”,混合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和歉意,强行注入了安魂法阵!
“前辈英灵在上!后学晚辈,心志不坚,险些玷污圣地!此缕气血,虽源出同途,今以之为祭,恳请见证我之悔悟,助成此仪,告慰英灵!”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那缕暴戾的血气,在接触到纯净的安魂法阵和无数先民残留的浩然意志后,竟被迅速提纯、净化,其中的暴虐被剥离,只剩下最精纯的能量本源,反而成了点燃灯焰的最后一把薪柴!
噗!
一声轻响,如同种子破土,又如同希望萌发。中央那盏水晶灯的灯焰,骤然被点燃!它散发出温暖、稳定、金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骨冢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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