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回到未央宫时,天色已蒙蒙亮。风雪未停,宫檐下的冰凌如同利齿,森然倒悬。锦书和添香服侍她脱下被雪打湿的斗篷,两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娘娘……”锦书的声音带着哭腔,今日在揽月阁,德妃那番诛心之论,几乎将娘娘逼入绝境。
慕容雪摆了摆手,虽然身心俱疲,但眼神却异常冷静:“本宫无事。陛下既已下令彻查,便是给了我们机会。”她看向福安,“未央宫上下,即日起闭门,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外出,亦不得与外界传递消息。宫内一切用度,由你亲自把关。”
“老奴明白!”福安深知事态严重,连忙应下。
“锦书,添香,”慕容雪又看向两个心腹,“你们仔细回想,近日可曾发现任何与揽月阁或柳昭仪相关的异常?任何细微之处都不要遗漏。”
锦书和添香努力回想,却都摇了摇头。柳昭仪实在太过低调,若非贤妃提醒和寿宴风波,她们几乎不会注意到揽月阁的存在。
慕容雪坐在暖炕上,捧着热茶,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司马锐那句“暂留未央宫,无朕旨意,不得随意出入”,如同冰冷的枷锁。这是保护,也是不信任。她需要证据,需要能打破僵局、证明清白的证据。
与此同时,揽月阁已被御前侍卫严密把守。大理寺卿赵正明和刑部尚书周廷儒顶着风雪匆匆入宫,在司马锐冰冷的注视下,开始了紧张的勘查和审讯。
初步的尸格检验结果与陈太医所言一致,柳昭仪确系自缢身亡,除颈部缢沟外,体表无其他明显外伤,殿内也无搏斗痕迹。那暗红色的丝绸纤维被小心提取保存。
然而,随着审讯的深入,疑点开始浮现。
首先是大宫女白芷。她哭诉柳昭仪近日心情抑郁,时常对着窗外落泪,曾说些“生无可恋”、“不如归去”的厌世之语。但当问及具体原因时,白芷又言辞闪烁,只说主子久病缠身,恩宠不再,故而心灰意冷。
负责审讯的周廷儒是老刑名,察觉有异,反复诘问之下,白芷终于崩溃,说出一个惊人的信息:大约半月前,柳昭仪曾收到一封匿名的字条,上面写着“旧事将发,早作打算”。柳昭仪看完后脸色大变,当场将字条烧了,并严令白芷不得外传。此后,柳昭仪便越发沉默寡言,情绪低落。
“旧事将发?”司马锐听到禀报,眼神锐利如刀,“什么旧事?”
白芷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奴婢不知!娘娘从未对奴婢提起过!奴婢只知娘娘看完字条后非常恐惧,还喃喃自语说‘报应来了’、‘终究是瞒不住了’……”
恐惧?报应?瞒不住了?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柳昭仪似乎背负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有人以此威胁她!
另一边,对揽月阁的搜查也有了发现。在柳昭仪妆奁盒的暗格内,找到了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粉末。经随行太医查验,竟是剧毒的鸩鸟羽毛研磨而成的粉末!分量虽少,但足以致命。
一个决心自缢的人,为何还要私藏剧毒?这不合常理。除非,这毒药并非用于自身,而是另有用处,或者,自己本身就有问题!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搜查宫人房间时,在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支赤金点翠蝴蝶簪子!那簪子做工精巧,绝非一个小宫女所能拥有。经尚服局的人辨认,这支簪子竟是内府监今年新制的款式,目前只赏赐给了几位高位妃嫔,其中就包括——宸贵妃慕容雪和德妃!
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坚称簪子不是她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枕头下。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是这小宫女手脚不干净?
线索纷乱复杂,像一团乱麻。匿名字条、鸩毒、来历不明的金簪、指甲缝里的暗红丝线、以及德妃和慕容雪都牵扯其中……柳昭仪的死,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消息虽然被严密封锁,但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贵妃被变相软禁、德妃也被要求禁足、柳昭仪“自尽”疑点重重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宫中悄悄流传开来。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和流言甚嚣尘上。
贤妃坐在自己宫中,听着心腹宫女的禀报,手中捻动的佛珠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轻轻叹了口气,低语道:“风雨欲来啊……但愿能少些殃及池鱼。”
而被要求禁足在永和宫的德妃,此刻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惊慌。她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慕容雪,本宫看你这回如何脱身!那支簪子,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呢……
未央宫内,慕容雪也很快通过福安暗中经营的渠道,得知了勘查的初步进展。当听到那支赤金点翠蝴蝶簪子时,她的心猛地一沉。她确实有这支簪子,是司马锐前些日子赏的,她十分喜爱,常戴在头上。但昨日从陛下寿宴回来后,她因心情纷乱,卸妆时似乎……似乎没太留意簪子是否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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