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几乎凝固的血腥味、硝烟味,以及房屋燃烧后那呛人刺鼻的焦糊味。
偶有幸存的百姓,从紧闭的门窗缝隙中,用惊恐的、如看魔鬼般的眼神,窥视着我们这些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占领者”。
我站在镇中心那座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十字街头,手中的腰刀依旧在“滴答滴答”地淌着血。连番的血战,让我那身黑色的劲装早已被汗水和血污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每一寸贲张而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我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股因为极致杀戮而涌起的、几乎要将理智都吞噬的暴戾之气,还在我的四肢百骸中疯狂奔涌。
“帮主!”鲨七浑身是伤,走到我面前,咧着大嘴,兴奋地吼道,“城里剩下的清狗子,都解决了!一个不留!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几乎是在同时,西城门方向,也传来了一阵更加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显然,镇守在那里的清军,还在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抵抗。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招玉桂便亲自押着一个虽然浑身浴血、盔甲破碎,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眼神如同受伤孤狼般充满了不屈与愤怒的中年将领,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正是镇守南澳岛城防的千总——赵承业!
“帮主!此人骨头极硬!我飞燕分舵的姐妹们折损了十数人,才将他从城楼上活捉下来!他麾下的亲兵,已尽数战死!”招玉桂道。
我看着眼前的赵承业,他约莫四十岁年纪,国字脸,络腮胡,虽然狼狈不堪,但那双充血的眼睛,却死死地瞪着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呸!”他朝着我脚下,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反贼张保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让老子皱一下眉头!只恨老子学艺不精,未能将你这等国之巨寇,斩于阵前!愧对圣上天恩!愧对这南澳百姓!”
“‘愧对百姓’!”我身后的鲨七闻言大怒,抬脚就要朝着赵承业的膝盖窝踹去,“你们这些狗官!平日里鱼肉乡里,横征暴敛,现在倒有脸说‘愧对百姓’了?!”
“张保仔!”赵承业嘶吼道,“你……你得意不了多久!潮州水师的援军……很快就到了!”
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抬头望去,东方海平面上,果然出现了数十艘悬挂着潮州水师旗号的船帆!他们终于来了。 估计昨晚遇袭后,赵承业就火速通过各种渠道通知岸上的潮州水师。他们尽管姗姗来迟,但是还是到了。
“副帮主,清军援兵到了!”小霸船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我冷冷一笑:“来得正好!也让他们看看,这南澳岛,如今已是谁的地盘!”
“帮主,这姓赵的清狗杀了我们不少弟兄,我把他砍了!”鲨七霍地拔出腰刀。
“住手!”我却猛地出声喝止!
鲨七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走到赵承业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又看了看远处那虽然已被攻破、但依旧能看出其防御章法的城防工事。
“你,叫赵承业?”我淡淡地问道。
“哼!”赵承业扭过头,不屑与我答话。
我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这南澳岛的城防,布得不错。外有‘镇海链’锁江,内有新式散弹炮固守,城墙之上,明暗火力点交叉布置,进退皆有章法。若非我军出其不意,火船破链,又兼兵力数倍于你,此战胜负,恐怕还在未定之天。”
“你虽然是我的敌人,但也算是一条值得敬佩的汉子。”
我的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领,竟然会当众称赞一个被俘的清军将领?!
赵承业显然也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里,混杂着惊讶、不解的异样情绪。
“哼!成王败寇!不必多言!”他嘴上依旧强硬,但那股视死如归的戾气,却悄然消散了几分。
我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身旁的亲卫沉声下令:“将赵将军带下去。找个干净的船舱,好生看管。给他上好的伤药,每日三餐,也不得克扣。除了不能离开船舱,其余皆按我红旗帮头目之待遇。”
“帮主?!”鲨七大惊失色!“帮主三思啊!此人乃清廷命官,是我们的死敌!不杀他已是天大的恩情,岂能……岂能还如此优待?!”
“赵将军虽与我等为敌,但其忠于职守,血战不降,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张保仔敬重这样的对手!”我这话,既是表明了我的态度,也留下了一丝深意。众人虽然不解,但在我坚持下,只能悻悻地领命,将兀自骂骂咧咧、却并未再做激烈反抗的赵承业,押了下去。
接下来不久,又数十多名亲卫,押解肥猪般,穿着华丽丝绸便服、浑身酒气、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瘫软在地的中年胖子,粗鲁地推搡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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