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舰中央那暗金色装置亮起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了声音、光线、乃至能量波动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甚至穿透了空间裂缝,弥漫到更遥远的区域。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威压,而是源自存在层面的恐惧!仿佛自身的“存在”这个概念,正在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所审视、质疑,并即将被否定!
铁砧堡内,所有幸存者,无论战士还是平民,无论清醒还是昏迷,都在这一刻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战栗和虚无感。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从未存在过,所有的记忆、情感、存在过的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
灰影发出了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哀鸣,将巨大的头颅深深埋入前爪之下。艾莉感到自己的自然能量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她紧紧抱住林烬,却感觉他的存在感也在变得模糊。伊莱亚斯面前的仪器屏幕瞬间花白,所有数据流紊乱崩溃,仿佛物理规则本身都在失效。
这是……法则层面的攻击!收割者动用了它们的终极武器,不再局限于物质和能量的毁灭,而是要直接从宇宙底层规则的层面,将林烬这个“错误代码”,连同其可能引发的一切“污染”,彻底抹除!
“织网”协议在林烬意识中发出的警报已经尖锐到了极致!
【法则打击锁定!倒计时:3秒!】
【深度融合强制启动!抗拒无效!】
那股要将林烬意识彻底分解、拖入“织网”深处的力量变得无比狂暴!他的自我认知开始模糊,记忆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四处飞散。他感觉自己正在融化,即将成为那张庞大网络中的一个无名节点,失去一切作为“林烬”的独特性。
不甘!愤怒!还有一丝对这片废土、对这些跟随他至今的人们的……眷恋?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织网”,外部法则打击即将降临的最后一刹那——
异变,并非来自林烬自身,也非来自“织网”协议。
而是来自……铁砧堡内,所有的幸存者!
或许是被那法则层面的死亡恐惧所刺激,或许是被林烬之前一次次守护的行为所触动,或许仅仅是人类在绝对毁灭面前,本能迸发出的、对“存在”本身的最后坚守——
一股微弱却无比庞大的集体意志,如同百川归海,猛地从每一个幸存者身上升腾而起!
那不是有组织的反抗,而是无数个体在绝望深渊中,对“生”的渴望,对“被抹除”的不屈,对那个曾带领他们战斗至今的男人的、一种无形的信任与支持!
这股集体意志无形无质,却无比坚韧。它穿透了物理障碍,无视了能量干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那源于存在层面的恐惧压制!
它并没有直接对抗法则打击的力量,但它所做的一切,是更加根本的——它强化了林烬作为“林烬”这个独立个体的存在概念!
仿佛在向这片冰冷的宇宙宣告:他存在过!他战斗过!我们承认他的存在!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源自人性的集体辉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成为了压垮天平的最后一丝重量!
林烬那即将被“织网”彻底吞噬的、属于“自我”的最后一点意识核心,在这股庞大集体意志的灌注和“锚定”下,猛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警告!适格者个体意识强度异常飙升!超出协议计算上限!】
【深度融合进程受到强烈干扰!】
【检测到外部信息扰动(集体意志锚定)……重新评估……】
“织网”协议那冰冷的信息流,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大幅度的紊乱和停滞!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这些渺小的、脆弱的个体生命,其汇聚起来的意志,竟然能够影响到它这个层面协议的执行?
就是这刹那的停滞和紊乱!
给了林烬最后的机会!
他不是要抗拒“织网”,也不是要独自面对法则打击,而是在这生死一线间,福至心灵般地,抓住了“织网”协议、自身意志、外部集体锚定,以及体内“星尘”密匙之间,那微妙的、转瞬即逝的平衡点!
他以自身那被强化到极致的“自我”意识为核心,以“星尘”为桥梁,以外部集体意志为盾牌,反向向“织网”协议发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最终指令:
【协议覆盖:以我为核心,构建‘现实锚点’!调用所有可用资源,包括……外部锚定力量!】
【定义:此区域,此生命,此意志——】
【——拒绝抹除!】
他不再试图躲避,而是要以自身为基点,强行在这片即将被法则否定的区域,定义下一小块不容侵犯的“现实”!
嗡——!!!
“星尘”密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不再是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坚定的、仿佛要铭刻进宇宙底色的辉光!
林烬残破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光源,那光芒并不耀眼,却无比深邃,仿佛连接着某种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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