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营地中那几个仍在疯狂攻击、散发着污染气息的身影。暗金色的瞳孔中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最赤裸的、基于生存效率的残酷计算。
工具。他们是此刻唯一能利用的、蕴含着他所需能量的“工具”。
巴顿读懂了那眼神中的含义,脸上的肌肉剧烈扭曲,独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那不仅仅是几条人命,更是他作为首领一直试图维护的、摇摇欲坠的底线。但当他看到右侧崖壁更高处那些仍在不断抛射燃烧物、威胁着最后几处篝火的袭击者,当他感受到林烬身上那愈发微弱却依旧令人窒息的压力时……
绝望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戾的嘶嚎,对着身边仅存的两个同样面露恐惧却不敢违抗的心腹吼道:“抓住他们!扔上去!”
命令如同冰冷的绞索。幸存者们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首领,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在废土中带领他们挣扎求生的男人。
巴顿亲自带头,如同疯虎般扑向一个正在撕咬同伴脖颈的被污染者。骨刀狠狠劈下,并非斩杀,而是用刀背将其砸晕,然后和心腹一起,奋力将其沉重的、不断抽搐的身体扛起,再次朝着右侧高处那个不断有燃烧物抛下的阴影平台奋力扔去!
“不——巴顿!你不得好死!” 有幸存者发出绝望的咒骂。
“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更多的人在哭泣,在颤抖。
林烬无视了这一切。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感知、计算、以及压榨心核最后一丝力量上。
又一个“人体炸弹”被抛向空中。
右眼空洞再次锁定!
引爆!
轰!
又是一团混合着污染能量和血肉的烟花在悬崖平台上炸开!惨叫声和混乱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右侧高处的袭击者似乎有所防备!爆炸的火光中,隐约可见一道透明的能量屏障闪烁了一下,抵挡了大部分冲击和污染!虽然屏障瞬间破碎,但也保护了后面的人!
“啧。” 林烬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不满。对方有备而来,这种粗糙的手段效果在下降。
而且,连续两次强行隔空引爆,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核上!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摇晃,视野彻底被血色覆盖,耳畔嗡嗡作响,几乎失去所有感知。
“林烬!” 艾莉惊呼,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上来用自己微弱的生命能量强行稳住他即将溃散的气息。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
嗖!
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从最高处的一个洞穴中滑翔而下,并非攻击营地,而是直扑那个刚刚发生爆炸、还在混乱中的右侧平台!
黑影落地,显出一个身形瘦高、穿着贴身黑色皮甲、脸上带着乌木雕刻的鸟嘴面具的身影。他动作迅捷如电,手中两把闪烁着幽蓝能量的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就将平台上几个身上着火、惊慌失措的袭击者割喉!
干脆利落!狠辣无情!
清理完同伴(或者说灭口?),那个鸟嘴面具人猛地抬头,面具下两点冰冷的寒光,穿透夜色,精准地锁定了下方靠在断墙下、气息奄奄的林烬!
四目相对。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林烬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冰冷、审视、以及一丝……惊讶?
仿佛对方认识他,或者认识他这种状态?
鸟嘴面具人没有任何废话,抬手对着林烬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手势——拇指划过咽喉。
然后,他毫不留恋,身形再次如同鬼魅般向后一翻,直接坠入平台后方的黑暗深渊,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消失,崖壁上所有残余的袭击似乎都停止了。燃烧物不再抛下,只剩下营地内几处建筑仍在燃烧的噼啪声和幸存者惊恐的喘息声。
攻击……突然结束了?
是因为损失惨重?还是因为那个鸟嘴面具人的命令?他最后那个手势,是威胁?还是某种……确认?
林烬来不及细想。剧烈的反噬和透支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迅速沉入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来得及对巴顿和艾莉吐出几个破碎的字:
“戒备……他……还会……回来……”
然后,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大人!”
“林烬!”
巴顿和艾莉同时惊呼。
巴顿立刻指挥心腹:“快!把大人抬到最里面的屋子去!艾莉小姐,麻烦您照看!” 他自己则强撑着疲惫和伤痛,嘶吼着组织人手扑灭余火,加强警戒,清理那些被污染的血肉,防止二次污染。
营地再次陷入忙碌,但气氛却更加压抑和诡异。幸存者们沉默地干活,眼神躲闪,不敢看巴顿,更不敢去看那个被抬走的身影。恐惧依旧存在,但其中掺杂了更多复杂的情绪——敬畏、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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