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带来的消息,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清弦心中漾开圈圈涟漪,旋即又归于深不见底的平静。她面上依旧是那副恹恹的病容,每日里对着清粥小菜和苦涩汤药,眼神空洞,仿佛那日春桃的低语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暗地里,她的思绪却飞速运转。济世堂,柳依依,三皇子……这几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柳依依派人去济世堂,所图为何?是求医问药,还是……与那“赤焰阎罗”的毒理研究有关?济世堂背景复杂,若真牵涉其中,那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不能亲自去查,禁足令如同枷锁,将她困在这方寸之地。但周妈妈可以。
这日周妈妈前来送换洗衣物,趁着门外婆子不注意的间隙,沈清弦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指尖在她掌心飞快地划下几个字:“济世堂,柳氏,查。”
周妈妈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她虽不知具体缘由,但姑娘如此郑重其事,必然关系重大。她紧紧回握了一下沈清弦的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姑娘放心,老奴省得。”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弦表现得越发“安分”。她对春桃送来的食物和药物不再有任何挑剔,甚至偶尔会对着那清粥露出一个苦涩却顺从的微笑。她不再哼唱江南小调,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地望着高窗外一方狭窄的天空,眼神里是认命般的沉寂。
这种变化,春桃看在眼里。她送饭时,动作不再像最初那般匆忙,有时会默默地将碗筷摆得整齐些,或是趁着收拾的功夫,低声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譬如“今儿天气倒好,可惜姨娘不能出去走走”,或是“厨房新来了个南边的厨子,做的糕点味道颇正”。
沈清弦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个浅浅的、带着感激的眼神,并不多言。她在等,等周妈妈的消息,也在等春桃这条线是否能带来更多的意外之喜。
周妈妈的动作比预想中更快。三日后,她借着出府采买针线的由头,去了一趟城西。回来后,她寻了个由头,避开耳目,匆匆来到偏房。
“姑娘,”周妈妈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后怕,“老奴去打听了!那济世堂果然不简单!表面是医馆,背地里却专接些富贵人家的‘私密’病症,药材也比别处贵上数倍,等闲人根本进不去后堂。”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老奴装作打听风湿膏药,与旁边杂货铺的老板娘攀谈了几句。那老板娘说,济世堂的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坐堂的孙大夫医术极高,尤其擅长调理妇人内症和……和一些疑难杂症。”周妈妈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她还说,前些时日,确实常见有衣着体面的嬷嬷丫鬟出入,看着像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其中……其中似乎就有永嘉侯府标志的马车停靠过附近!”
永嘉侯府!柳依依!
沈清弦瞳孔微缩。果然与她有关!柳依依派人去济世堂,绝非寻常问诊。是调理身体以备嫁入皇子府?还是……为了那“赤焰阎罗”?!
“可知道具体是去看什么病症?或是抓了什么药?”沈清弦追问。
周妈妈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济世堂口风极紧,那老板娘也只是远远瞧见,具体内情却是不知。不过,她倒是提了一句,说那孙大夫似乎对各类香料也颇有研究,偶尔会有调香坊的人前去请教。”
香料?!沈清弦心头猛地一跳。“赤焰阎罗”那诡异的甜腥气,不正是一种特殊的“香料”吗?!难道济世堂不仅在研究解药,更在参与改良或炼制此毒?
(转)
线索在此似乎清晰了一些,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雾。济世堂,孙大夫,香料,柳依依……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还不足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景。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能将信息传递出去的渠道。
就在沈清弦苦思冥想之际,转机竟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这日傍晚,春桃送来晚膳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磨蹭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揉得有些发皱的香囊,递到沈清弦面前,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姨娘……这、这是奴婢前几日得空做的,里面放了些安神的干花……奴婢瞧您夜里总睡不踏实……”春桃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微红。
沈清弦微微一怔,接过那香囊。针脚细密,用料普通,却透着一份小心翼翼的心意。她捏了捏香囊,里面除了干花,似乎还藏着什么硬物。
她抬眸,看向春桃。春桃飞快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沈清弦心中了然,没有当场拆穿,只是将香囊握在手中,轻声道:“难为你有心了。这花样……倒是别致。”
春桃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心虚,低声道:“姨娘喜欢就好……奴婢、奴婢告退了。”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房门关上,沈清弦立刻拆开香囊的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除了几朵干枯的茉莉和薰衣草,赫然还有一枚小巧的、用蜜蜡封好的蜡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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