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弘曕响亮的啼哭声,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雍正二年盛夏的沉闷。
澹怀堂内外,紧绷了数月的弦骤然松弛,旋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狂喜、庆幸、以及更深沉的暗流涌动。
苏荔,如今的懿妃,在经历了耗尽心力、九死一生的分娩后,彻底虚脱,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黄昏。
身体如同被碾过般疼痛无力,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但精神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清明。
她第一时间看向身旁那个被明黄色襁褓包裹着、皱巴巴的小家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成就感和更深重责任的暖流。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深宫中搏杀出的最重要的筹码,也是她无法推卸的软肋。
雍正晋封她为妃、为六阿哥赐名的旨意,在她昏睡时已宣告六宫。
赏赐如同流水般抬进澹怀堂,珠宝绸缎、古玩珍奇,琳琅满目,极尽荣宠。
皇后乌拉那拉氏、年贵妃、齐妃等高位妃嫔,无论真心假意,也都送来了厚礼。
澹怀堂一时间门庭若市,但所有访客都被苏培盛和孙太医以“懿妃娘娘产后体虚,需绝对静养”为由,挡在了院门之外。
真正的风暴,在产房之外已然掀起。
粘杆处雷厉风行,以“谋害皇嗣”为由,彻查玉观音碎裂一事。
齐妃宫中那个“失手”打碎玉像的小太监,在严刑拷打下很快招认是受齐妃指使,意在“冲撞”懿妃产子,并攀咬出齐妃早年一些打压低位妃嫔、克扣用度的旧事。
齐妃李氏百口莫辩,被盛怒的雍正下旨革去妃位,降为贵人,禁足长春宫,非诏不得出。其子三阿哥弘时亦受牵连,被申饬闭门读书。
这是一次极其严厉的惩戒,无疑于在后宫投下了一颗炸雷。
齐妃倒台,年贵妃一党声势更盛,皇后乌拉那拉氏态度愈发微妙。
而刚刚产子的懿妃,虽未直接出手,却无疑成了这场风波最大的受益者——也是众矢之的。
这些惊心动魄的变故,都是在苏荔坐月子期间发生的。
她被严密地保护在澹怀堂内,除了孙太医、稳婆和绝对心腹的宫人,几乎与外界隔绝。
但苏荔并非一无所知。云珠会小心翼翼地将外界消息筛选后告知她,雍正偶尔在黄昏时分过来看六阿哥时,紧绷的眉宇和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让她拼凑出大概。
她不动声色,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全力投入到“坐月子”这项新的“项目”中。
她比孕期更加严格地管理自己的起居。孙太医开的调理方子,她按时服用;安排的药膳饮食,她即便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吃下;每日必要的活动,如室内缓行、按摩肢体,她一丝不苟地完成。她让云珠详细记录恶露情况、乳汁分泌、伤口愈合进度,甚至情绪波动,俨然将产后恢复也数据化了。
这日,她精神稍好,靠在床头,看着乳母将吃饱喝足、咿呀作声的弘曕抱走,心中稍定。
雍正踏着暮色而来,他近日似乎清瘦了些,但眼神锐利如常。
他先去看了一眼摇车中酣睡的婴儿,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孩子柔嫩的脸颊,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随即恢复平静。
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苏荔依旧苍白的脸上:“今日觉得如何?”
“谢皇上关怀,奴婢好多了。”苏荔轻声应答。
雍正“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道:“齐氏的事,你听说了?”
苏荔心中微紧,谨慎答道:“云珠……略有提及。”
“不安分的东西,咎由自取。”雍正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未散的戾气,“你如今虽晋了妃位,但根基尚浅,弘曕也还小,万事还需谨慎。”
这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告诫她。苏荔垂眸:“奴婢明白。奴婢如今只愿专心养育阿哥,调理身子,不敢有非分之想。”
雍正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后只道:“如此便好。宫里如今事多,皇后一人操持,难免顾此失彼。你既素有心细,日后……六宫一些琐碎事务,或可帮衬一二。”
苏荔心中猛地一跳!协理六宫之权?这么快?她产后尚未满月,雍正便透出此意,是试探?是真心?还是……想借她之手,平衡后宫势力?
她不敢立刻应承,只低声道:“皇上厚爱,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年轻识浅,恐难当此重任,且六阿哥尚在襁褓,还需奴婢悉心照料……”
“朕知道。”雍正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非是要你即刻劳心劳力。待你出了月子,身体大安,弘曕也稳妥些,再议不迟。朕看你打理澹怀堂井井有条,园中事务亦颇有章法,并非庸碌之辈。皇后性子宽和,有些事,需得有个精细人帮衬。”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苏荔知道不能再推辞。这既是机遇,也是烫手山芋。
她恭顺应道:“奴婢……遵旨。定当竭尽全力,为皇后娘娘分忧,不负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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