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懿嫔”的旨意与“遇喜”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圆明园乃至整个后宫激起了千层浪。道贺、赏赐、探视,几乎踏破了澹怀堂的门槛。
苏荔,不,现在应称懿嫔,强打精神应对着各方来客,心中那根弦却绷得越来越紧。她深知,这突如其来的荣宠,是将她架在了烈火上炙烤。
然而,雍正的态度却微妙地平衡着这种危机。
他并未因她有孕而将她完全隔绝保护起来,反而在晋封恩赏之后,对待她的方式,出现了一种更为复杂的变化。
晋封次日,便有太监传来口谕:“皇上说,园中‘坐石临流’景区的修缮方案,既已定下基调,后续细节,仍请懿嫔娘娘费心参详。
只是万万以凤体为重,不必亲临现场,图纸文案送来澹怀堂阅看即可。”
这道旨意,用意深远。
它明确地传递了几个信息:其一,皇帝依然看重并需要她的“才学”与“见解”,并未因她身怀龙裔而将其视为只需静养的“生育工具”;其二,给予了她极大的行动自由和信任,允她“遥控”参与核心工程;其三,又体贴地免去了她奔波劳碌,呵护之意明显。
这是一种将“公务伙伴”与“孕中妃嫔”两种身份巧妙结合的安排。
这道旨意,比晋封的珠宝更能安抚苏荔不安的心。
它意味着,她与雍正之间那建立在共同志趣和专业认可基础上的特殊联结,并未因孩子的到来而中断,反而以另一种形式得以延续。
这让她在汹涌的暗流中,抓住了一根坚实的浮木。
于是,澹怀堂的偏殿,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工程项目部”。
每日,都会有样式内的匠人或内务府的文书官,将“坐石临流”景区细化设计的图纸、物料清单、施工记录等文案送至苏荔案头。
她虽足不出户,却能通过这些图文,清晰地掌握工程进展。
她阅读得极为仔细,时而用朱笔在图纸上标注疑问,时而对物料清单中的规格价格提出核实要求,时而又对某处景点的视觉衔接提出更优化的建议。
她的批注,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既展现了卓越的空间想象力和审美眼光,又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
这些批注被送回工地,往往能令雷发达等老匠人抚掌称善,施工效率与效果反而因这“幕后指点”而有所提升。
雍正似乎对此十分满意。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召见问对,但每隔一两日,便会趁政务间隙,信步至澹怀堂。
有时是午后,有时是傍晚,行程随意,不带仪仗,只带一两个贴身太监,仿佛只是顺路来看看。
他来了,也并不总是谈论正事。有时,只是拿起她批注过的图纸看上几眼,问一句“此处为何如此改动?”
听苏荔解释后,或点头称善,或提出另一角度的看法,二人探讨一番,气氛如同同僚切磋。
有时,他甚至会带来几份工部或地方进呈的、关于水利农桑的新奇器械图样,与她一同观看讨论,仿佛忘了她的嫔妃身份,只当她是个可以交流思想的“知己”。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一会儿。
坐在窗下的榻上,翻几页书,或只是望着窗外庭院中的竹影出神。苏荔便在一旁小心陪着,或继续看她的图纸,或为他斟上一杯温茶。
殿内熏着淡淡的安神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那种静谧,超越了君臣,模糊了帝妃,竟有一种寻常夫妻般的安宁与默契。
他不再称她“苏贵人”或“懿嫔”,而是不经意间,会唤一声“荔儿”。
起初苏荔并未留意,直到有一次,他指着图纸上一处水榭的栏杆样式,随口道:“荔儿,你看此处,若换成冰裂纹,是否更添清趣?”
那一声“荔儿”,自然得如同呼吸,却让苏荔心头剧震,抬头望去,只见他目光仍落在图纸上,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中显得异常柔和。
她慌忙垂首,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他待她,也愈发体贴入微。
会过问她每日饮食起居,得知她孕中口味多变,便时常让御膳房送来些时新精巧的点心小食。
有一次,她偶然提及夜间小腿时有抽筋,第二日,太医院最好的骨科太医便被派来请平安脉,并留下了详细的按摩手法和温敷方子。
他甚至记得她怕热,夏日里,澹怀堂的冰供应总是最足、最及时的。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如同春雨,无声地浸润着苏荔的心防。
她开始习惯他偶尔的到访,习惯那声自然的“荔儿”,习惯在图纸上与他进行无声的交流。
她甚至开始期待,在枯燥的养胎日子里,那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
这日傍晚,雍正来得比平日稍晚些,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苏荔见他神色,便默默沏了杯浓茶递过去。雍正接过,呷了一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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