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那句“身不由己的棋子”的低语,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苏荔的心上,随着她每一步西行的脚步而隐隐作痛。她穿着粗糙的男装,脸上抹着尘土,混在稀疏的流民队伍中,沿着尘土飞扬的官道,机械地向前挪动。
孤独、恐惧、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像毒雾一样侵蚀着她的意志。她不再是四爷府的宫女,不再是沈先生的“侄女”,甚至不再是那个被影七操控的“沈青”。她只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也没有明天的逃亡者。怀中的粗纸地图和那粒仅能维持一月性命的缓释药丸,是她与这个世界仅存的、脆弱的连接。
官道并不太平,时常有官兵设卡盘查,尤其对形迹可疑的流民格外警惕。苏荔不得不绕开大路,专挑荒僻的小径和山道行走。渴了喝山泉,饿了啃干粮,夜晚则寻找破庙、山洞或者干脆露宿荒野。风雨、寒冷、虫蛇的叮咬,以及随时可能遭遇歹徒或野兽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她不敢与任何人深交,甚至不敢过多交谈,生怕暴露身份。偶尔遇到同行的流民,她也只是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含糊应答,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受尽苦难的少年形象。几天下来,她已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与真正的流民无异。
身体的疲惫和痛苦,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她内心的恐惧。她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两件事上:活下去,和赶到宏村。
每当夜深人静,她才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偷偷拿出那张粗纸地图,借着微弱的月光或捡来的枯枝点燃的微弱火光,反复研看。地图绘制得相当简略,但山川河流、主要城镇的方位却标注清晰。从扬州到皖南黔县,路途遥远,需要穿过数个州府。地图上用细线标出了一条看似迂回却相对隐蔽的路线,避开了大部分繁华城镇和重要关隘。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地图角落那个不起眼的朱砂印记上。这个印记,与她在荣宝斋裱画工坊看到的羊皮地图上的印记一模一样!这绝非巧合!影七给她这张图,不仅仅是指路,更可能是在传递某种信息,或者……这地图本身,就是某种信物或钥匙?
“宏村”,“济世堂”,“孙郎中”……这些名字背后,隐藏着什么?是新的庇护所?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她想起静玄师太那句玄奥的“真亦假时假亦真,眼见未必为实”。难道影七的援手和指引,也并非全然可信?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走一座悬于深渊之上的独木桥,两侧皆是迷雾,看不清真相,也看不清陷阱。
十几天后,干粮即将告罄,盘缠也所剩无几。苏荔不得不冒险靠近一个沿途的小镇,想用最后一点钱买些食物。她将脸涂得更脏,缩在镇口集市最不起眼的角落,用几枚铜钱向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妇买了几块粗粝的麦饼。
就在她接过麦饼,准备迅速离开时,集市入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官服、腰佩钢刀的衙役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手持一张告示,大声吆喝:“官府缉拿要犯!都给我听好了!有见过画中女子的,速来报官!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苏荔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得更低,用眼角的余光惊恐地瞥去。只见那衙役将告示贴在墙上,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女子的肖像!虽然画工粗糙,但那眉眼轮廓……竟与她有六七分相似!告示上还写着“钮钴禄氏怜筠”等字样,并注明了高额赏银!
四爷府的通缉令!竟然已经下发到了这偏远的乡镇!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苏荔勉强维持的镇定。她死死攥着冰冷的麦饼,指甲掐入掌心,才没有失声惊叫。她不敢再看,像受惊的老鼠一样,低着头,混入慌乱的人群,拼命向镇外逃去。
直到跑出镇子很远,躲进一片密林深处,她才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通缉令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迅速收紧!她的逃亡之路,将更加艰难!
此后的行程,苏荔更加谨慎,几乎昼伏夜出,彻底远离人烟。她靠着采摘野果、挖掘草根充饥,偶尔在极偏远的村落,用身上最后几枚铜钱换取一点盐巴和最粗糙的食物。她的体力严重透支,身体迅速消瘦下去,但求生的意志却如同野草般顽强。
一天夜里,她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中过夜。庙宇破败不堪,神像倒塌,蛛网密布。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雷电交加。苏荔蜷缩在冰冷的香案下,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呼啸的风雨,感觉自己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
在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她借着电光,再次看向那张已被雨水打湿边缘的地图。忽然,她发现地图上标注“宏村”附近的一处山坳旁,似乎用极淡的、近乎透明的墨迹,画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钥匙形状的符号!这个符号之前她从未注意到!
是绘制时的无意痕迹?还是……隐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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