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那张被风吹落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荔坐立难安。
淮安接应点取消!自行前往清江浦悦来客栈!
计划突变,意味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她像一个被剪断了牵引线的风筝,瞬间迷失在陌生的天空。
接下来的航程,苏荔在极度的焦虑和伪装出的平静中度过。她更加谨言慎行,生怕引起赵老大丝毫怀疑,同时暗中观察,试图从船工们的只言片语中捕捉更多关于“清江浦”或“变故”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几天后,漕船终于抵达了淮安府地界,但并未在繁华的淮安城码头停靠,而是选择了一处相对偏僻的河湾下锚。时近黄昏,暮色四合。
赵老大将苏荔叫到舱外,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前面就是清江浦地界,船不过去了。你在此处上岸,沿河往东走七八里,见到市镇便是清江浦。悦来客栈在镇东头,不难找。”他的语气平淡,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记住纸条上的话,找到冯掌柜前,莫要声张,好自为之。”
“多谢赵老大一路照应。”苏荔低声道谢,心中却充满了被抛弃的茫然和恐惧。
没有更多的交代,没有银钱资助,只有一个模糊的地名和一个未知的接头人。赵老大递给她一个粗布包裹,里面是几个干粮饼子和一壶水,便是全部。
苏荔背上包裹,踏着跳板,走上了陌生的河岸。漕船在她身后缓缓起锚,驶向黑暗的河道,很快消失在暮色中,没有一丝留恋。
冰冷的河风吹拂着她单薄的男装,四周是荒芜的河滩和远处模糊的丘陵轮廓。孤独和无助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紧了紧衣领,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走去。
七八里路,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此刻心神不宁、前路未卜的苏荔脚下,却显得无比漫长。夜色渐浓,荒野中不时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和远处野狗的吠叫,每一声都让她心惊胆战。她紧紧攥着袖中的小刀,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生怕遇到歹人或野兽。
也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前方终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人声也逐渐清晰。清江浦到了。
这是一个依托运河兴起的小镇,规模不大,但夜晚依然有些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客栈、酒肆、货栈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映照着往来行人模糊的脸孔。
苏荔混入人流,尽量低着头,避免与人对视。她按照记忆,向着镇东头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客栈的招牌。
悦来客栈……悦来客栈……
终于,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尽头,她看到了那块熟悉的、但此刻却让她心脏骤停的招牌——悦来客栈!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
客栈的大门紧闭,门板上交叉贴着官府的封条!门楣和墙壁上残留着大火焚烧过的焦黑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整座客栈,显然经历了一场火灾,并且被官府查封了!
冯掌柜呢?接应点呢?
完了!全完了!
巨大的绝望瞬间击垮了苏荔,她踉跄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最后一丝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熄灭了。
接应点被毁,接头人生死不明,她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在这陌生的南方小镇,该如何活下去?四爷府的追兵会不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她该何去何从?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蔓延,让她浑身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崩溃!必须想办法!
她仔细观察着被烧毁的客栈。火势似乎主要集中在前堂,后院看起来损毁不严重。封条是新的,说明事发不久。周围店铺照常营业,行人神色如常,似乎对这场火灾并不太在意。
她需要信息!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冯掌柜是死是活?
她不敢直接询问客栈隔壁的店铺,那样太显眼。她装作路过歇脚的样子,在客栈对面一个卖馄饨的简陋摊贩前坐下,要了一碗最便宜的清汤馄饨。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边煮馄饨一边和旁边修鞋的匠人闲聊。
苏荔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他们的对话。
“……唉,这悦来客栈也是倒霉,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呢?”修鞋匠感叹。
“谁说不是呢?”馄饨摊主摇摇头,“听说烧死了人呢!好像是客栈的账房先生,惨哟……”
烧死了人?账房先生?不是冯掌柜?苏荔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插话问道:“老伯,这客栈……是前几天着的火吗?掌柜的没事吧?”
摊主看了她一眼,见是个面生的后生,也没在意,叹道:“就前儿夜里的事!火势那个大哟!冯掌柜?他命大,那晚好像出去收账了,没在店里,躲过一劫。不过客栈烧成这样,还死了人,官府也封了,这生意怕是做不成喽!”
冯掌柜没死!苏荔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但他现在人在哪里?
她继续试探:“那……冯掌柜现在去哪儿了?这客栈还能重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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